铁门里的锁芯一响,我手指还搭在糖葫芦串上。那串珠子突然发烫,像是被什么点燃了。谢清歌站在我旁边,手已经按在箫上了,但她没动。
我知道她也在等。
身后黑袍人只剩一个头和半条胳膊,靠锈剑插在地上撑着。他没说话,可我能感觉到他在看我。不是用眼睛,是用最后那点意识盯着。
我松开钥匙。
它自己浮起来了,红绳断开,珠子一颗颗离地,排成一条线,往中央那片高台飞去。我们跟着走。地面有纹路,踩上去有轻微的震感,像底下有什么东西在转。
高台是悬空的,四周没柱子,就那么浮在半空。台面是黑石做的,刻着三个字:“三界真相”。
下面有个凹槽,形状和锈剑的剑尖一样。
我没动。谢清歌也没动。这种地方,谁先碰谁先死。
黑袍人动了。
他喉咙里挤出点声音,听不清说什么。下一秒,锈剑自己拔地而起,直奔高台。剑尖插进按钮凹槽,咔的一声,严丝合缝。
整个原初之城抖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空间本身在晃。高台中心裂开一道缝,白光从里面冒出来。接着,影像升起来了。
画面一开始是黑的。然后亮起一座阵法,巨大得看不到边。阵眼站着一个人,青衫玉带,手里拿着青玉拂尘。他抬头的时候,朱砂痣闪了下。
是玄霄子。
他站在旧三界的交界处,脚下是崩塌的长安城。仙门大殿已经塌了一半,血红色的光柱从地底冲天而起,连着他的身体。那些光柱不是能量,是魂魄——无数人的魂被抽出来,压缩成丝线,缠在他身上。
画面拉远,我才看清全貌。
三界正在被炼化。天上飘着的是仙界残片,像烧焦的纸片一样往下落。中间一层是人间,山河倒悬,河流逆流,城市一块块碎开,掉进地缝。最下面是魔域,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现在全是血河,河面上漂着器傀的残骸。
所有碎片都在往阵法中心汇聚,变成一团旋转的赤色光球。玄霄子站在球前面,双手张开,嘴里念着口诀。他每念一句,光球就胀大一圈。
“他在把三界炼成燃料。”黑袍人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不是飞升……是炸炉。”
我盯着画面。系统到现在都没弹警告。这不对。按理说只要涉及玄霄子的动作,情报局早该跳提示了。可现在一片安静,连心跳声都比它响。
谢清歌忽然往前一步。她指着影像角落:“那是我家。”
画面切到了长安西街。一栋两层小楼还在,屋顶塌了一半,但门前那棵老槐树还立着。她父母住的地方,三百年前就被仙门划为禁地,说是沾了魔气要拆。可他们没走,死在了屋里。
现在那房子被血光裹着,慢慢融化,变成黑色灰烬,卷进光球里。
她没说话,但手攥得太紧,指节泛白。箫身上的金纹又亮了一下,这次是从底部往上爬,一直延伸到吹口。
我低头看雷角。它现在很安静,不像之前那样发烫。反而有点凉,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同类的东西。
影像变了。
玄霄子开始割自己的手腕。血滴进阵法,立刻被吸走。每一次滴血,光球的颜色就深一分。到最后,整个球变成了暗红色,表面浮现出符文,和守卫眉心那个金色印记一模一样。
“他把自己的命格当引子。”黑袍人喘了口气,“用三界为炉,众生为柴,他自己当药引……这才是真正的‘人血鼎’。”
话音刚落,影像猛地一闪。出现了一行字,浮在空中:
【血祭进度:78%】
下面还有个小字:【目标达成时间:七日零三时辰】
我脑子里嗡了一声。七天。他只需要七天,就能把三界烧干净,把自己送上所谓的“新天道”。
谢清歌转头看我:“你还记得赵铁柱临死前喊什么吗?”
我记得。他说“师父”。那时候他已经被铁水浇透,半边身子成了废铁,还喊我师父。
现在我知道他为什么喊了。他不是求救,是在提醒我。
我摸了下耳朵。这个动作做了三百多年,早就成了本能。以前是为了稳住心跳,现在是为了确认自己还活着。
“你打算怎么办?”谢清歌问。
我没答。因为我不知道。打上去?拿什么打?我们现在连怎么破坏阵法都不知道。逃?往哪逃?三界都要没了,还能躲到哪去?
黑袍人突然笑了。笑声很短,像是咳出来的。
“你们不用动手。”他说,“有人已经在动了。”
影像又变。
这一次不是玄霄子,也不是阵法。是一个地下油库。四四方方的房间,墙上贴满符纸,中间摆着一台老式控制台。操作台上亮着绿灯,显示【备份系统运行中】。
镜头扫过墙壁,我看到了一行喷漆写的字:“师父保重,铁柱先走一步。”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那是青阳镇炼器坊下面的油库。赵铁柱死的地方。他临死前引爆了主油库,但没想到他还留了个后手。他把运输队的情报网改成了独立系统,藏在这儿,一直没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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