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柱的声音刚炸出来,那条由数据洪流凝成的巨龙猛地一滞。
它没回头,但整个身躯开始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拉扯。黑袍人还在前面挡着,锈剑横在胸前,右腿已经化到膝盖,蓝光一闪一闪,像快断的灯丝。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剑往前压了半寸。
我抓住谢清歌的手臂,把她往后拽了一步。
她嘴唇发白,手指还死死扣着玉箫,指节泛青。刚才那一波音波耗得狠,她现在站着都费劲,但我不能让她倒。
“撑住。”我说。
她点了下头,没出声。
巨龙动了。它不再往前冲,而是缓缓转过身,龙头朝向通道尽头那道灰白光柱。它的嘴张开,不是吼,是笑——那种皮肉撕裂、骨头错位的笑,听着让人牙根发酸。
然后,一个声音从龙腹里传出来。
“陈守一。”
不是玄霄子,也不是赵铁柱。这声音更老,更冷,像铁器在石头上拖。
“三百年了,你终于走到了这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巨龙的身体突然裂开一道缝,从头顶一直到尾椎,像拉开一扇门。里面站着一个人影——全身裹在流动的数据链里,胸口嵌着一块青铜齿轮,正缓慢转动。
我认出来了。
系统昨天凌晨推的情报在我脑子里蹦出来:“第一具器傀,藏于洪流之眼。”
我一直不信。我以为那是假线索,是系统又在坑我。但现在,那块齿轮我见过,在玄霄子炼器房最深处的地窖里,贴着封条,写着“初号废体”。
原来没废。
它活了。
而且成了守卫。
“你是……”我嗓子有点干,“玄霄子的第一具器傀?”
那人影没否认。他抬起手,数据链顺着他的手臂缠上去,最后在他掌心凝聚成一把刀——和玄霄子平时用的拂尘形状一样,但刀刃是黑的,像是吸过血。
“我不是器傀。”他说,“我是守卫。”
“守卫什么?”
“守你。”
我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三百年前他们把我魂魄封进游戏当NPC,三百年后他们还要派人看着我?生怕我醒过来?
“那你守错人了。”我把雷角往前一抬,“我不是容器,也不是管理员。我是来拆系统的。”
他动了。
一步踏出巨龙身体,脚踩在浮台上,地面立刻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他没冲我,反而看向谢清歌。
“魔道遗孤,你也来了。”他说,“你父母临死前,也是这么站着的。”
谢清歌的手一紧。
我知道她要吹箫,立刻伸手拦她。她现在经脉受损,再强行催动音波,人会当场废掉。
“别动。”我低声说,“等我信号。”
她没点头,但没再抬箫。
守卫首领慢慢走近,每走一步,周围的空气就沉一分。他的左眼是空的,黑洞洞的,没有眼球,只有一圈旋转的数据流。右眼却亮着,黄光,像野兽。
我左手摸了下耳朵。
这是习惯。紧张时总会做这个动作。
我盯着他胸口的齿轮,脑子里飞快转着。雷角还能撑一次大招,但我不确定能不能破防。刚才谢清歌那一击只是冻住了龙尾,没伤到核心。这玩意儿是玄霄子亲手炼的,怕是连天雷都劈不烂。
除非……
我知道怎么试真假。
我从腰间药葫芦里抠出三颗糖豆,捏在手里。甜味还没散,我已经咬破舌尖,把血混进去,一口咽下。
三味真火窜上来的时候,喉咙像被烙铁烫过。
我举起雷角,对准守卫首领,猛然掷出手里的糖豆。
它们飞得不快,但在空中突然炸开,爆出三团青紫色电光。雷角嗡鸣,电流顺着电弧反冲回来,打在我手臂上,麻得整条胳膊直抽。
可我没松手。
电光在半空交织,形成一面短暂的镜面。
镜子里的画面一闪而过——一间密室,炉火通红,玄霄子站在铁躯前,手里拿着一块魂牌,轻轻按进胸口齿轮的位置。他低头说了句什么。
我看不清嘴型。
但我听到了回放音。
“你是我的第一把刀。”
画面消失。
守卫首领的脸色变了。
他第一次露出情绪,不是笑,也不是怒,是一种……被揭穿的僵硬。
“你看到了?”他声音低了八度。
“不止看到。”我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我还知道你不是纯器傀。”
他没答。
但我看得出来,他在防。
防谢清歌。
我侧身,用余光示意她动手。
她懂。
玉箫抬起来,没吹曲子,只发出一段极短的音阶——冷,尖,像冰锥砸地。音波直接撞向守卫首领脚下,地面瞬间结霜,裂纹蔓延,把他双腿冻在原地。
他挣扎了一下,数据链狂闪,但冰层没碎。
有效。
我抓起雷角,准备趁机突进。
可就在这时,巨龙动了。
它没管我们,而是猛地转身,张开大口,直接把黑袍人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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