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主殿。
身后,是光华渐盛、气息趋于稳定的殿堂核心,古佛脉灵光与两枚梵文种子交融,正将一股股纯正、温和、充满生机的力量,缓慢而坚定地注入脚下饱经创伤的大地,并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守护着殿内那十八名暂时获得安宁的诡僧,以及这片刚刚被夺回的、最核心的“净土”。
身前,是依旧被浓稠灰雾与腥风笼罩的黑莲寺,是那因核心化身覆灭、主阵崩毁而彻底陷入无序与恐慌的广袤魔土。
甫一踏出殿门,狂暴的、充满混乱与恶意的气息便扑面而来。空气中回荡着无数意义不明的嘶吼、尖叫、兵刃碰撞的杂音,以及建筑物倒塌的沉闷轰鸣。目光所及,昔日那扭曲而森严的景象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末日般的混乱。
远处,高耸的、被亵渎的佛塔在邪能失控的余波中轰然倾颓,激起漫天烟尘;刻满邪异浮雕的殿宇廊柱之间,影影绰绰,尽是慌乱奔突的身影——那是失去了统一指挥的诡僧、黑袍幽影教徒、以及形貌各异的妖人。它们有的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嚎叫;有的则在争抢着散落各处的、沾染邪能的器物或尚未被污染的“血食”(囚徒);更多的,则是三五成群,彼此警惕乃至厮杀,邪能的对撞在黑雾中爆开一团团黯淡的光芒。
更远处,那笼罩整个盆地的、接天连地的灰黑色风暴墙,此刻也显得极不稳定,剧烈地翻滚、扭曲着,颜色时深时浅,仿佛一个垂死巨人的喘息。失去了核心邪阵的持续供能与操控,这庞大的邪能领域,已然出现了崩溃的征兆。
然而,混乱并不意味着威胁的消失。恰恰相反,这种失控的、原始的混乱,往往更加危险,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变数。许多被邪能侵蚀已久、心智早已癫狂的存在,在失去束缚后,其破坏欲与攻击性反而被彻底激发。它们对那从主殿中走出的、气息与周遭格格不入的纯净存在,投来了混杂着恐惧、憎恨、贪婪与疯狂的目光。
妙光王佛手持锡杖,立于高阶之上,白衣在弥漫的烟尘与腥风中微微拂动。他神色平静,目光清澈地扫过这片沸腾的“魔池”。在他的灵觉中,这片土地上纠缠的怨念、痛苦、暴戾、以及那深入骨髓的邪能污染,依旧浓重得令人窒息。但与此同时,他也“听”到了大地深处,那缕重新焕发生机的古佛脉灵光,正如同一位沉睡初醒的巨人,开始发出微弱却顽强的脉动,尝试着抚平创伤,驱逐污秽。
“阿弥陀佛。”他低声诵号,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穿透力,在这嘈杂混乱的背景下,清晰地传入了一定范围内那些最为躁动不安的存在耳中。
这声佛号,如同滴入滚油中的冷水。
“吼——!是那个和尚!他从佛祖圣殿出来了!”
“佛祖……佛祖的气息……消失了!”
“杀了他!一定是他的!吞了他,夺取他的力量!”
“逃……快逃……那是光……是净化……”
各种扭曲、癫狂、恐惧的意念混杂在嘶吼声中。距离主殿最近的一批诡僧与黑袍教徒,约有数十之众,在短暂的呆滞与混乱后,被那佛号声刺激,其中大半眼中凶光大盛,竟暂时抛下了彼此的敌视与对宝物的争夺,不约而同地将目标锁定在了台阶上那一点醒目的白色之上!
它们能够感觉到,主殿内那股令它们敬畏又依赖的、属于“无面佛祖”的恐怖意志威压,确实已经消散无踪。而眼前这个白衣僧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让它们本能地感到不适与畏惧,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无尽生机的“纯净”诱惑。在邪能侵蚀的疯狂心智驱动下,毁灭与吞噬的欲望瞬间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杀——!”
数十道身影,裹挟着颜色各异的污浊邪能,化作道道流光,从不同的方向猛扑而来!冲在最前面的,是几名体型格外魁梧、手持重型扭曲兵刃的诡僧,它们燃烧着血焰的眼眸中只剩下纯粹的杀戮欲望。
面对这蝗群般的扑击,妙光王佛并未后退,也未立刻施展雷霆手段。他只是将手中的锡杖再次轻轻一顿。
“咚。”
清越的杖声,仿佛敲在了某种无形的节拍上。
以锡杖顿地之处为中心,一圈柔和的、温润的琉璃色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瞬间扩散至方圆十丈。
这光晕并不刺目,亦无强烈的能量冲击,只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宁、洁净与抚慰之意。
然而,就是这看似柔和的光晕,在触及那些扑来的诡僧与黑袍教徒的刹那——
“嗤嗤嗤……”
如同炽热的铁块落入雪堆,冲在最前面的几名诡僧体表翻腾的邪能护甲与血焰,骤然发出剧烈的灼烧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蒸发!它们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脸上露出了痛苦与惊愕混杂的神色。那光晕中蕴含的“净”之气息,对它们赖以存在的“秽”之邪能,有着天然的克制与净化作用!虽然不及主殿内“心莲”领域的绝对净化之力,但也足以大幅削弱、迟滞它们的攻势,并带来直接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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