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闲川蹲在她面前,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戏谑的桃花眼此刻沉静如水,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悲悯。他伸出手,指尖并未直接触碰那镯子,而是在距离寸许的地方虚点了几下,口中低声念诵着净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
随着咒语,苏婉儿剧烈颤抖的身体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丝,但那深入骨髓的阴冷和恐惧并未散去。
“苏小姐,”迟闲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镯子里的‘东西’,还有那个婴灵,不能再留了。它们与你血脉相连,怨气深重,时间拖得越久,对你伤害越大,它们也越难解脱。必须立刻超度。”
苏婉儿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一丝微弱的希冀:“超度?真……真的可以吗?它们……它们能走吗?不会再缠着我了吗?”
苏婉儿公寓客厅内,空气仿佛凝固了。迟闲川那句“超度”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眼神空洞的苏婉儿,又落在神色凝重、若有所思的陆凭舟身上。
“陆教授,”迟闲川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戏谑,“想不想……再开一次‘天眼’?这次可是VIP包厢视角,近距离观看‘婴灵超度大型科仪现场直播’,保证比古宅那晚更‘刺激’。”
陆凭舟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古宅那晚亡魂游荡的景象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脑海里,颠覆了他二十九年构建的世界观。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悸动,眼神锐利地看向迟闲川,声音沉稳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需要我做什么?”他没有拒绝,反而主动询问。既然选择了接受和理解这个“未知”的世界,那么直面它,是最好的学习方式。
“爽快!”迟闲川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显得格外狡黠,“苏小姐本身就是阴体,又被婴灵纠缠这么久,不用开眼也能‘看’到那东西。至于你嘛……”他走到陆凭舟面前,从随身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摸索着,嘴里还嘟囔着,“啧,满堂这小子,东西塞得跟垃圾堆似的……找到了!”
他掏出一个比拇指大不了多少、造型古朴的深褐色小瓷瓶,瓶口用红布塞着。拔开塞子,一股极其浓郁、带着辛辣药草和淡淡血腥气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喏,特制‘牛眼泪’,加了点料。”迟闲川用指尖蘸了一点瓶子里粘稠的暗红色液体,“闭眼,别动。”
陆凭舟依言闭上双眼。他能感觉到迟闲川微凉的指尖带着那辛辣的液体,轻轻点在他的眉心、左右太阳穴,最后在眼皮上各抹了一下。那液体接触皮肤,带来一阵微弱的灼热感和清凉感交织的奇异触觉。
在陆凭舟眉心飞快地画下一个繁复的符文,口中低喝:“灵宝符命,普告九天!乾罗答那,洞罡太玄!开汝慧眼,照见幽冥!急急如律令!开!
陆凭舟只觉得眉心一热,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随即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客厅里原本柔和的光线变得有些扭曲,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如同灰色薄纱般的阴冷气息。而最让他心脏骤停的是——在通往洗手间的走廊阴影里,一个模糊的、蜷缩着的、散发着浓郁青黑色怨气的婴儿轮廓,正若隐若现!那空洞的眼窝仿佛正“盯”着他们,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恶意!
“嘶……”饶是陆凭舟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景象比古宅的游魂更加具体、更加怨毒!
“看到了?”迟闲川的声音带着点幸灾乐祸,“VIP包厢效果如何?是不是比3D IMAX还带感?”
陆凭舟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死死锁定那个阴影中的轮廓,沉声道:“它……在动?”
“嗯,怨气在凝聚。”迟闲川收敛笑容,眼神变得锐利,“它感应到我们要对它‘妈妈’动手了,准备拼命了。苏小姐,”他转向瑟瑟发抖的苏婉儿,“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现在,立刻,马上拿着你的白玉手镯去洗手间门口跪下!面向镜子,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准动!不准叫!更不准跑!心里默念‘对不起’,把你所有的悔恨、痛苦、愧疚,都对着镜子说出来,这是你欠它的。”
苏婉儿被迟闲川严厉的语气吓得一哆嗦,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连滚带爬地冲到洗手间门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嘴巴,眼泪汹涌而出,身体抖得像筛糠,却真的不敢再动一下。
迟闲川则快速行动起来。他一把扯下客厅中央那块昂贵的波斯地毯,露出下面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铜香炉,三支特制的安魂香,一叠裁剪好的黄表纸,一小罐鲜红的朱砂,一支狼毫笔,还有几枚边缘磨损、带着温润包浆的古铜钱。
“陆教授,搭把手!”迟闲川头也不抬,“把茶几挪开!清场!动作快!那东西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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