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块厚重的墨色绸缎,将南约皇宫笼罩得严严实实。
白日里威严的宫殿此刻隐在暗影中,只有皇帝寝殿的方向亮着刺眼的灯火,连带着周遭的宫道都被宫灯照得恍如白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息。
“快!再去请太医院院首!陛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担待不起!” 内侍总管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一边指挥着小太监去传太医,一边快步往寝殿里跑,连平日里规整的衣袍都乱了边角。
寝殿内,南约皇帝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连平日里因炼丹而略显浑浊的眼球,此刻都毫无神采。
殿内挤满了人,太医院的几位太医围着床榻,眉头紧锁,手忙脚乱地为皇帝诊脉、施针,可无论怎么尝试,皇帝的病情都没有丝毫起色,反而越来越重,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怎么样?院首,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贵妃刘氏快步走到太医院院首身边,声音发颤。
自皇后去世多年来,她一直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嫔,虽无子嗣,却也盼着能在皇室格局中占得一席之地。
如今皇帝病危,三位嫡出皇子公主即将卷入储位之争,她若不能看清局势,后续怕是难有立足之地,怎能不着急?
华贵的宫装此刻也顾不得整理,鬓边的珠钗歪斜着,脸上满是慌乱。
院首放下皇帝的手腕,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语气沉重:“贵妃娘娘,臣等无能。陛下的脉象紊乱得厉害,时而急促如奔马,时而微弱如游丝,臣等翻遍医书,也找不到对应的病因。只能先开些安神养气的保守药方,可…… 可这药喝下去,怕是也难有起色啊。”
“找不到病因?” 刘氏的声音瞬间拔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你们这些太医平日里拿着俸禄,养尊处优,关键时刻却连陛下的病因都查不出来?要是陛下有个万一,你们太医院上下都别想活!”
一旁的贤妃李氏连忙上前拉住刘氏的衣袖,轻声劝道:“姐姐,慎言!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陛下还躺着呢,三位殿下马上就到,咱们得先稳住局面,要是乱了阵脚,反而让外人看了笑话。”
她性子温和,多年来一直本本分分,深知皇后去世后,三位嫡出子女才是皇室正统,此刻若是得罪了任何一位殿下,都没有好下场。
刘氏甩开贤妃的手,目光扫过殿内的太医,眼神里满是怒火,却也无可奈何。
太医们脸上的焦急与无措不似作假,显然是真的束手无策。
她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焦躁,死死盯着床榻上的皇帝,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南宫复、南宫耀与南宫朵匆匆赶来。
三人皆是一身便服,发冠都未来得及整理,显然是接到消息后连夜从各自府邸赶来,连梳洗都顾不上。
作为已故皇后的嫡子嫡女,他们与皇帝本就有着最亲近的血脉联系,此刻父皇病危,三人脸上的担忧都格外真切。
南宫复一进门,便看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皇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快步冲到床榻边,声音带着几分慌乱:“父皇,父皇您怎么样了?您醒醒啊!”
他伸手想去碰皇帝的手,却被一旁的太医连忙拦住。
“大殿下,陛下此刻身子虚弱得很,经不起触碰,还请殿下克制些。” 太医小声提醒,语气里满是谨慎,眼前这位可是嫡长子,未来极有可能继承大统,他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南宫复猛地回头,瞪着太医,语气暴躁:“克制?我父皇都快不行了,你让我怎么克制!你们太医院是吃干饭的吗?为什么连父皇的病都治不好!”
他本就因白日和谈时被瑞王压了一头憋了一肚子火,此刻看到父皇病重,作为嫡长子的焦虑与挫败感瞬间爆发,完全忘了顾及殿内的场合。
南宫耀连忙上前拉住南宫复的胳膊,沉声说:“大哥,太医们已经在尽力了,现在追究责任没有用,只会耽误时间。”
他身为嫡次子,向来沉稳,此刻更清楚局势的重要性。
他看向院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院首,你再仔细想想,父皇的脉象除了紊乱,还有没有其他异常?比如…… 有没有长期服用某种东西留下的痕迹,或是中毒的迹象?”
院首愣了一下,随即仔细回忆着方才诊脉的细节,摇了摇头:“回二殿下,臣等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陛下体内没有常见的毒素,只是…… 只是脉象中带着一股邪火,像是长期服用热性之物,损伤了五脏六腑,可具体是什么东西,臣等也说不准。”
“长期服用的热性之物……” 南宫耀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殿角的炼丹炉,那里还残留着些许褐色的药粉,空气中淡淡的硫磺味此刻显得格外刺鼻。
他心里瞬间有了答案,却不敢轻易说出口,父皇沉迷炼丹多年,那些丹药里不知掺了多少热性药材,怕是早就把身子熬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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