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半真半假,既延续了之前攀附瑞王丫鬟人设,又巧妙地将不了解政事的理由说得合情合理,甚至用鱼水之欢的私谊,堵住了南宫耀进一步追问的可能,毕竟再追问,就涉及男女私隐,以南宫耀的身份,总不至于揪着这点不放。
南宫耀盯着她看了片刻。见她连耳尖都泛起薄红,语气中的羞怯不似作伪,先前那几分探究之意,也渐渐淡了。
他向后一靠,重新陷进椅背里,嘴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带着几分轻佻:“原来如此~倒是本殿唐突了。”
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他心下已转了方向,看来这女子,不过是瑞王身边一个无足轻重的露水红颜,对朝局一无所知,想从她这儿找和谈的突破口,怕是走不通了。
林若念听他这么说,心头微微一松,却仍不敢放松姿态,依旧低眉顺眼地道:“殿下心系和谈大事,民女明白。只是……民女实在力不能及,还望殿下恕罪。”
南宫耀眼底的光,却一点点冷了下来。
她方才那番话,看似滴水不漏,却也彻底断了他借她破局的念头。
一个对和谈政事毫无价值的露水情缘,既不能用作谈判的筹码,留着……反倒可能是个麻烦。
他想起此前镇南营为寻李岑大规模盘查的消息,心里的疑虑又冒了出来:若这女子真如她所说那般普通,瑞王为何会如此在意?难不成她还有别的身份,只是自己没查出来?可若是查不出来,留着她便如同留着一颗不定时炸弹,万一被南宫复发现,或是被铄金王朝的人找到,反而会成为对方要挟自己的把柄。
他拨弄着茶碗,只懒洋洋地拖着调子,声音里却渗着冷:“阿念啊……”指尖在桌沿不紧不慢地敲了一下,“你说,要是留着一个人,既没什么用,又可能惹来一堆麻烦……该怎么处置才好呢?”
林若念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这声音太过清晰,没有半分掩饰,显然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僵硬地直起身身,南宫耀没有看向她,却让她觉得自己的每一寸心思都被看穿。
“我……我……”她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完整的音节也发不出。
“民女…… 民女不敢奢求帮殿下处理国事,”她终于伏低身子,声音发颤,“只求殿下……留我一条性命。”双手死死攥住裙裾,指节绷得发白,“民女愿做牛马,端茶递水、整理文书、守夜值更,都做得来……从前在丞相府时,还跟着府里的大夫学过些医术,虽不能诊治大病,却能处理些轻伤、熬制汤药,殿下和公主若是有需要,民女愿随叫随到。”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民女知道,自己对和谈之事帮不上忙,可民女愿意做个忠心的丫鬟,留在殿下身边伺候,绝不多言、绝不惹事,只求能有个安身之所。殿下若是觉得民女没用了,日后再处置民女,民女也毫无怨言。”
南宫耀放下手中的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他想起她被吓得浑身发抖的模样,又想起她在山林里舍身挡在云豹前的身影,心里竟生出几分微妙的动摇。这女子虽看似胆小,却有着极强的求生欲,且确实懂些医术,留在身边伺候,倒也不算无用。
他唇角一扯,似笑非笑:“做丫鬟?”语气里掺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你不是说……曾攀过瑞王的高枝么?如今却甘愿在本殿这儿端茶送水,不觉得委屈?”
“民女不敢。”林若念急忙摇头,声线里带着劫后余生的轻颤,“能得殿下收容,已是天大的恩赐……怎会委屈。”她伏低身子,指尖悄悄攥紧裙裾,“只要活着,民女什么都愿意做。”
南宫耀盯着她看了几秒,见她眼神恳切,不似作假,便缓缓开口:“罢了,既然你这么说,本殿便留你一命。”
林若念心头一松,立刻叩首:“谢殿下!民女定当尽心竭力,绝不负殿下恩典!”
瑟瑟发抖的感觉从脚尖蔓延到头顶,她死死攥着裙摆,指节泛白,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后背的伤口因紧张隐隐作痛,可此刻她早已顾不上这些,满脑子都是南宫耀那句留着没用,反而可能带来麻烦,他这是在暗示随时杀了自己吗?
她望着那道背影,忽然想起他怀抱南宫朵时的轻柔,想起他剑锋抵住她脖颈时的凛厉,也想起他漫不经心的笑意背后,那份从不迟疑的权衡与决绝。
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若是自己真的没了用处,他绝不会手软。
镇南大营辕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裂了午后的宁静。
封玉勒住几乎脱力的坐骑,不等马站稳便翻身跳下,马鞍上的尘土簌簌掉落,他却顾不上拍打,提着染灰的靴筒快步往里冲,沿途的将士见他神色慌张,都下意识地让开道路。
“殿下,属下有要事禀报。” 封玉冲到瑞王营帐外,声音因连日奔袭而沙哑,连呼吸都带着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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