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棋竹用力点头,身子因惊惧抖得厉害,“小姐当初在通州遇袭,为保性命才扮作小厮逃亡,这才遇上了你们……可李岑这身份是面过圣的!若被人知晓李岑竟是小姐扮的,那便是欺君大罪!莫说小姐性命难保,就连丞相府……都要受牵连啊。”
她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声音里浸满了绝望:“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只能让我日日顶着小姐的身份守在这老宅里,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刻就被人识破……”
封玉的脸色骤然阴沉如铁。
他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殿下,一刻也不能耽搁。他猛地转身向外走去,朝庭院中沉声喝道:“备马!选最快的马,即刻随我返回边境!”
庭院里的精锐将士早已整装待发,听到命令后立刻行动起来,马蹄声、兵器碰撞声瞬间打破了林府的宁静。
林博文闻声从偏厅急急赶来,只来得及看见封玉翻身上马的背影,慌忙追问:“封大人!这、这是出了什么事?”
封玉却突然勒住缰绳,像是想起什么极其重要的事,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折返正厅。
棋竹仍瘫坐在地,泪痕未干,见他去而复返,吓得慌忙起身,眼中尽是惊惶:“封侍卫……您、您还有何吩咐?”
封玉走到她面前,语气肃重却刻意放缓:“棋竹姑娘,你先定定神。眼下有一件要紧事,非你不可。”
他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道:“从此刻起,你仍需扮作林小姐,每日如常起居、见客,绝不可让任何人看出破绽,尤其不能让人知道,林小姐本人不在府中。”
棋竹怔在原地,声音里带着不安:“可……若是被人识破了……”
“正因事关欺君,才更要守住这个秘密。”封玉斩钉截铁地打断她,“林小姐在边境一切安好,我们自会护她周全。但若此间消息走漏,不仅她会陷入险境,丞相府、甚至瑞王殿下都将受到牵连。你继续假扮她,就是在为我们争取最关键的时间,我必须立刻赶回边境。”
他将那枚沉甸甸的令牌放入棋竹手中:“这是瑞王殿下的令牌,你收好。若有人执意要见林小姐,或府中遇急,便出示此令,只说奉瑞王之命暂不见客,无人敢再为难。”
令牌入手微凉,却让棋竹慌乱的心稍稍定了下来。她抬眸望着封玉,唇瓣轻颤:“封侍卫,小姐她……”
“不必多虑。”封玉语气沉静而坚决,“你只需记住:守密如守城,稳住府中一切,便是对林小姐最大的助力。”
他迅速为棋竹戴好帷帽,转身对匆匆赶来的林博文肃然道:“林老爷,即日起对外称林小姐染病静养,闭门谢客,其余不必多言。”
林博文面色发白,连连应道:“封大人放心,老朽明白。”
封玉不再多言,深深看了棋竹一眼,旋即转身大步而出,利落跃上马背。
这一次他再无迟疑,扬鞭策马,一声“驾”划破长空。十余骑如离弦之箭冲出林府,蹄声雷动,朝着边境方向绝尘而去。
棋竹握着手中的令牌,站在正厅门口,望着封玉远去的方向,琴兰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博文虽未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已敏锐地察觉到事态严重,转身对聚拢过来的下人肃然道:从今日起,未经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小姐院落,更不得在外议论小姐之事,违者家法重处!
一时间,林府上下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安静中透着几分压抑。
翌日清晨,林若念对镜自照,指尖轻抚面颊,原本因苍耳子药液留下的蜡黄已褪去大半,只余淡淡痕迹。
她轻轻舒了口气,将沾了醋水的棉布仔细藏进妆台深处。
正要整理衣襟,门外忽然响起丫鬟压低的脚步声,随即传来轻叩:姑娘可醒了?今早风大,可要添件披风?
不必了,这就起身。林若念边应声边将铜镜归位,心头却掠过一丝不安,平日丫鬟不会这般早来叩门,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此刻皇子公主府外,南宫复身着暗纹锦袍,在一众侍从簇拥下迈入府门。
他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几分油腻的笑容,眼神却藏着几分阴鸷。
昨日接到大司马密信,得知铄金王朝索要质子,南约适龄皇裔中,唯有南宫朵是女子身份,若送她为质,于社稷无碍。
殿下,公主院落到了。侍从躬身禀报。
南宫复整了整衣袍,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关切,推门步入南宫朵的院落。
南宫朵肩伤已愈大半,正倚在窗边读书,见他进来,想起此前被他教唆破坏和谈之事,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大哥今日怎么得空前来?”
“听闻你受伤,做兄长的岂能不来探望?”南宫复在她对面坐下,目光扫过她肩头,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温和,“伤势可好些了?药都按时服了吗?”
南宫朵垂眸不语,只淡淡瞥了他一眼。她太了解这位兄长,若无图谋,绝不会踏足她这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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