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似乎永无尽头,林若念忍着伤口的疼,步履维艰地随着队伍前行,好几次都差点栽倒,幸好旁边的护卫大哥扶了她一把。
马车帷幔后,棋竹紧蹙双眉,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纤弱的身影。
两度借故停车,先称马匹困乏需暂歇,后说要取件披风。
每次驻足,她都借递东西的机会低声询问林若念,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林若念拍拍棋竹的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瑞王端坐马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见棋竹对林若念如此关切,心中不由泛起酸意,他都没让林若念这么记挂过,一个小厮倒得了这么多关照。
可他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闷闷地催着队伍加快速度,盼着早点到驿站,眼不见心不烦。
终于,在夕阳西下时,驿站的轮廓出现在前方。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走进驿站。
掌柜早已候在门前,见来客气度不凡且佩带兵器,忙躬身相迎:“贵客临门,小店蓬荜生辉。二楼备有雅致上房,东侧厢房也刚收拾妥当,但凭各位安排。”
封玉上前,沉声说道:“王爷需清净,备两间相邻的上房。林小姐住隔壁,侍女安置在侧厢,其余护卫分住寻常客房。”
掌柜连忙应道:“好嘞!小店最好的两间上房就在二楼东头,相邻着,保证干净宽敞。”
棋竹刚想开口,却见店伙计已引着林若念与三名护卫转向西侧廊道:“几位军爷这边请,这边通铺正好余四个铺位。”
林若念心头一沉却强作镇定,通铺人多眼杂,晚上根本没法偷偷处理伤口,更害怕自己暴露了女儿身。
可她此刻是李岑,只是个小厮,没资格提要求,只能垂首跟上伙计的脚步往前走。
“且慢,” 棋竹忽然开口,声音透过帷帽传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语气,“掌柜的,这位不是普通护卫,他是我的随行医者,平日里要研读医书、配制药材,大通铺人来人往,恐影响他做事。不知可否另寻一间僻静居所?即便简陋些也无妨。”
掌柜闻言一怔,目光下意识投向瑞王,见瑞王没说话,又看向棋竹,连忙躬身应道:“有有有,小姐考虑周全,小店后院有间单独的耳房,虽不宽敞,但也清幽雅致,最宜研读学习。”
瑞王眉峰微蹙,指尖不着痕迹地收紧,他从未见过林若念对哪个下人这般上心,竟亲自为其安排住处。这李岑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她这么费心?
可他看了看“林若念”帷帽下的身影,又想起她之前遇袭受了惊吓,终究没好意思拒绝,只是冷冷地对掌柜说:“就按林小姐说的办,把耳房收拾干净,再备些热水干巾。”
“是是是!” 掌柜连忙应下,心里却暗忖:这位医者当真受重视,连王爷都得给面子。
林若念松了口气,连忙对棋竹躬身行礼:“多谢小姐体恤,属下定不辜负小姐的期望,好好钻研。”
棋竹微微颔首,未再多言,扶着琴兰的手缓步上楼。
瑞王看着林若念的背影消失在后院方向,心里的不爽像被泼了热油般愈演愈烈,路过封玉身侧时,他脚步微滞,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封玉,派人去盯着点那个李岑,莫让他在驿站里乱走。”略作停顿,又添一句,“尤其是别靠近林小姐的房间。”
封玉一头雾水,刚才还只是稍加留意,怎么殿下突然变得这么警惕?可他来不及细想,当即垂首:“是,属下明白。”
林若念跟着伙计来到后院的耳房,推开木门,一股淡淡的草木味扑面而来。
房间确实不大,陈设简陋,靠窗摆着一张旧木床,床头放着一张方桌,桌上还摆着一个缺了口的瓷碗,墙角堆着两捆干草,却胜在干净。
“先生,您看还需要什么?小人都能去拿。” 伙计站在门口,恭敬地问道。
“不用了,多谢。” 林若念摆摆手,打发走伙计,反手关上房门,身体瞬间垮了下来,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粗布短打摩擦着后背的伤口,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她鼓起勇气抬手掀起后背的衣料,借着窗透进来的斜阳检查伤势,能看到伤口红肿一片,有些地方还渗着血,和布料粘在一起,轻轻一碰就是钻心的疼。
恰在这时,门外传来极轻的敲门声,伴随着琴兰压低的声音:“李岑,是我们。”
林若念心头一紧,连忙和好衣服起身,走到门边小声问:“是琴兰吗?”
“是我,还有...小姐。” 琴兰的声音刚落,门就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棋竹戴着帷帽、穿着一身素雅的襦裙走了进来,琴兰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食盒里装着伤药、干净布巾,还有一套叠得整齐的小厮短打。
“棋竹琴兰,你们怎么来了?” 林若念急忙关上房门,语气焦灼,“瑞王还在你们隔壁,要是被他发现……”
“我找了借口,说自己有些感冒,想找你拿些治风寒的药材,书菊在房间里帮我打掩护。”棋竹取下帷帽,声音里满是心疼,“我看您走路的样子就知道您定是受伤了且没处理,琴兰特意带了新伤药,咱们快些处理,免得留下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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