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念猛地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容时,脑袋瞬间短路。
那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微抿时带着几分严肃,正是她想躲却躲不开的瑞王孙景瑞。
她怎么也没想到,皇上派来的人竟然是瑞王!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应该巡视流民安置营吗?她现在是“李岑”的模样,他应该认不出来吧?
慌乱之下,林若念连忙低下头,学着男子的模样躬身行礼,声音刻意压低,还故意粗哑了几分,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少年:“草民李岑,参见瑞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都冒出了汗,生怕瑞王认出自己,连头都不敢抬,只盯着自己的鞋尖完全不敢有其他动作。
孙景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着眼前的“李岑”,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粗布男装,衣服上还沾着些草药汁,皮肤蜡黄粗糙,像是常年风吹日晒的样子,头压得很低,遮住了眉眼,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小厮。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道身影有些眼熟。
他皱了皱眉,目光在林若念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扫过她的身形,心里泛起一丝疑惑,却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免礼。” 孙景瑞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却比在朝堂上温和了些,“你改良的药方很有效,短短几日就控制住了疫情,救下了不少流民,连太医院的院首都对你赞不绝口。圣上感念你的功劳,特意派本王前来慰问,还问你可有什么需要的 —— 无论是金银钱财,还是想要的官职,或是想进太医院学习,都可以跟本王说,圣上定会应允。”
林若念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瑞王没认出自己。
她定了定神,依旧低着头,语气恭敬又带着几分真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符合“李岑”的身份:“回殿下,草民多谢圣上恩典,也多谢殿下亲自前来慰问。只是草民当初改良药方,并非为了金银钱财或官职,只是看着流民们受苦,心里不忍,想帮他们一把。草民只希望能尽快彻底控制住疫情,让流民们能有饭吃、有地方住,早日过上安稳日子。如今疫情已得到控制,草民的心愿已了,实在无所求。”
她说得情真意切,连周围的流民都忍不住点头,觉得这“李小哥”真是个善良的人。
孙景瑞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他本以为这“李岑”只是个懂些医术的普通小厮,没想到竟有这般胸怀,不贪慕荣华富贵,只想着百姓,难怪能想出改良药方的法子。
他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目光再次落在林若念身上:“你有这份心,难能可贵。不过圣上的恩典不可辜负,你若日后有什么需要,无论是想学习医术,还是家里有困难,随时可以派人去瑞王府找本王,本王定会帮你。”
“草民多谢殿下厚爱。” 林若念依旧低着头,心里却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对话,离开瑞王的视线,跟他待在一起,她总觉得格外紧张,生怕露出什么破绽。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医棚的方向,小声说道:“殿下,医棚里还有不少病人等着草民换药、喂药,若是去晚了,他们该着急了。草民能否先回去照顾病人?”
孙景瑞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医棚,见里面确实还有不少病人躺着,忽然改变了主意,抬脚往医棚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既如此,本王便随你进去看看,你给本王讲讲现在的情况,还有多少病人,病情如何,药材用量够不够,缺些什么。”
林若念心里一紧,下意识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瑞王是王爷,他要进医棚,她根本无法阻拦。
她只能连忙跟上,走在瑞王身侧,尽量保持距离,声音依旧恭敬:“回殿下,目前医棚里还有五十六位病人,其中三十一位是轻症,主要是低热、咳嗽,喝两副药就能好转。二十一位是中症,有高热、呕吐的症状,需每日换药、喂药。还有四位是重症,之前昏迷过,如今虽醒了,却还虚弱,需专人照看。”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药材方面,改良后的药方里,生姜、大枣用量最大,每日需消耗生姜五十斤、大枣三十斤,目前府里送来的存货还够支撑三日。还有蒲公英、金银花这类清热解毒的药材,用量也不小,估计再过两日就会短缺。另外,给重症病人补气血的当归、党参,库存也不多了,若是后续还有病人进来,怕是会不够用。”
孙景瑞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走到一张病床前,停下脚步,看着床上正在喝药的流民,轻声问道:“他这是中症?喝药多久了?”
林若念连忙回答:“回殿下,他是昨日送来的,已喝了两副药,今日高热已经退了些,咳嗽也轻了。”
孙景瑞“嗯”了一声,又问:“轻症病人恢复后,可有地方安置?会不会再次感染?”
“回殿下,轻症病人恢复后,会安排到安置营的单独区域,每日喝预防汤药,还会派人定期检查,避免再次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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