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稳稳停在丞相府门口,她才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裙,在琴兰的搀扶下走下车。
刚站定,林若念就瞥见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从府内匆匆走出。
身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怀里抱着几卷用麻绳捆好的书册,步履匆匆,正是那日在馄饨摊遇到的尹灏。
他似乎在低头想着什么,完全没注意到门口的林若念,径直朝左边的小巷走去,背影在暮色中透着几分匆忙,连衣摆被风吹起都没察觉。
林若念心中疑惑,尹灏怎么会从丞相府里出来?
她转头看向迎上来的管家田伯,轻声问道:“田伯,方才走过去的那位公子,可是府里的客人?我瞧着有些面熟。”
田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笑着解释:“小姐说的是尹灏尹公子吧?他可不是客人,是老爷的门生呢!老爷常说起,尹公子学问扎实,为人又勤勉,在一众门生里最是看重他,还总说把他当自家孙辈看待,让我们对尹公子恭敬些。”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道,“听说尹公子是洛州来的,家里只有一位母亲拉扯他长大,父亲早逝,家境不算宽裕,连来京城求学的盘缠,都是邻里凑的。但他读书格外用工,每日天不亮就来府里的书房看书,不到傍晚绝不会走,老爷常说,以他的才学,明年春闱定能考取不错的功名,将来定有大出息。”
林若念恍然大悟,心里瞬间明白了前几日在馄饨摊的情景,尹灏那天抱着的那些用过的宣纸,哪里是 “拿太多没看见人”,分明是他舍不得买新纸,特意搜集来重新利用,好省下一笔笔墨钱。
想到这里,她心里泛起一丝敬佩,虽家境贫寒,却从未抱怨,反而始终保持着对学问的热爱与坚韧,这份心性,比许多锦衣玉食的公子都难得。
“原来如此,难怪他会那般珍惜纸张。” 林若念轻声感叹,目光望向尹灏离去的涌泉巷,心里忽然生出几分期待。
或许下次再遇到他,能借着探讨学问的由头,与他多说几句话。
田伯见她若有所思,笑着说:“尹公子虽日子过得紧巴,却极有志气,老爷给他的银子他都不收,就算自己平日里穿粗布衣裳,吃最简单的饭菜,丝毫不在意别人眼光,这等气节实在令人佩服。”
林若念点点头,转身往府内走,晚风拂过裙摆,带着秋日的凉意,让她觉得有些冷,得快去找母亲用膳暖和暖和。
暮色初降,相府内灯火通明。
林若念刚踏进花厅,就见母亲苏玉薇笑着迎上来,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念儿,方才坤宁宫送来口信,”苏玉薇亲热地挽住女儿的手,“明日皇后娘娘在御花园设赏花宴,特意嘱咐你一定要来。”
林若念今天准备离开黎府时,也听公主小声和她提了一句,她朝母亲乖巧点头。
次日清晨,丞相府林若念的闺房内,晨光透过菱花窗,落在铺着云锦的妆台上,将台上的珠钗玉器映得熠熠生辉。
林若念已换好入宫的正式衣裙,上身是件石榴红蹙金绣牡丹襦衫,领口与袖口皆用金线绣着缠枝牡丹纹,针脚细密,牡丹花瓣层层叠叠,边缘还缀着细小的珍珠,走动时珍珠轻轻颤动,似有露珠滚落花瓣。
下身搭配着烟霞色罗裙,裙身用银线绣出流云纹,从裙摆往上渐淡,宛如晚霞漫过云端,裙摆还缝着一圈细碎的水钻,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棋竹手中拿着件藕荷色织金披风,披风边缘镶着白狐毛,不厚重,却华贵。
林若念坐在梳妆台前的玫瑰椅上,手肘搭在铺着软垫的扶手上,姿态娴静。
琴兰正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把象牙梳,小心翼翼地梳理她的长发。
林若念的头发乌黑浓密,垂落在肩头,像一匹光滑的绸缎,琴兰梳得格外轻柔,生怕扯疼她。
“小姐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梳起来都不用抹发油。”
琴兰一边梳一边感叹,指尖轻轻将一缕碎发别到左耳后,露出林若念白皙的脖颈,颈间的肌肤细腻,只耳后有一颗小痣,不仔细看看不到呢。
待头发梳理通顺,琴兰开始为她绾发,先将头发分成三股,绾成一个精致的飞天髻,发髻两侧各留出一缕垂发,发尾用小银铃固定,走动时会发出细碎的响声,再从妆台上拿起一支赤金点翠步摇,缀着三串珍珠流苏,流苏末端还挂着小小的红宝石,轻轻插在发髻中央。
又在发髻两侧各插一支碧玉嵌珠钗,钗头是盛开的莲花样式,莲花花瓣用碧玉雕琢,花心嵌着颗淡粉色的珍珠,与步摇的东珠相互映衬。
最后在垂发间别上几颗小巧的珍珠簪,让整个发髻看起来既华丽又不失灵动。
梳妆完毕,琴兰递过一面菱花镜,林若念抬眼望去,镜中的少女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横波,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垂落时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梁小巧挺直,唇瓣如樱花般粉嫩,唇角微微上扬,肌肤白皙细腻,透着健康的粉晕,仿佛上好的羊脂玉,连毛孔都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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