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
京城的街道上便已响起阵阵欢腾。
因大胜北寒国,铄金国举国庆贺,
朝廷特意下旨,让官学与私学皆休假一日,任百姓尽情欢庆。
早在三日前,秘书郎林文渊便听闻军队入城的消息,特意托人在城西 “望春楼” 定下二楼视野最佳的雅座,就为了带家人好好观摩将士们的风采。
林若念跟着兄长林若风前往。
兄妹二人抵达望春楼时,苏玉薇已在雅座等候。
见他们进来,苏玉薇笑着招手:“念念快来坐,方才掌柜说,队伍再过一刻钟就要到了。”
林若念应声坐下,雕花木窗大开,
楼下长街的景象尽收眼底,
街道两侧早已挤满百姓,连茶楼栏杆旁都扒着不少人,
个个踮脚伸颈,满脸期待。
林若风笑着给妹妹倒了杯热茶:“还是父亲考虑周全,这位置既能看清队伍,又不用挤在人群里,待会儿让你好好看看咱们铄金国英雄。”
只是说这话时,林若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他与孙景瑞自幼便是京城中人人皆知的 “死对头”,论才情武艺不相上下,如今孙景瑞随其祖父苍云大将军孟千钧征战归来,军功加身,风头无两,他心中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不多时,远处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与震天的锣鼓声,
人群瞬间安静,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只见苍云大将军孟千钧身着玄色战甲,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大战马走在最前方,战甲上的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须发虽有些花白,却脊背挺直如青松,眼神锐利如鹰,举手投足间尽是沙场老将的威严。
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儿子副将军孟毅 —— 孙景瑞的舅舅,同样一身戎装,面容与皇后有几分相似,神情肃穆,腰间佩剑寒光凛冽,与父亲并肩而行,尽显将门风采。而在孟毅身侧,便是孙景瑞。
林若念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被孙景瑞吸引。
大半年不见,他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北疆的风沙将他的肤色晒得深了些,却让他的轮廓愈发清晰硬朗。
银白战甲穿在他身上,衬得身姿挺拔修长,甲胄边缘还残留着些许暗红的战痕,不仅不显狼狈,反倒添了几分浴血归来的凌厉。
他骑在一匹白色战马上,腰间佩剑的剑穗随风轻摆,偶尔抬手整理缰绳的动作,都透着久经沙场的沉稳,与幼时那个躲着她的小少年判若两人。
“那就是四皇子吧?也太俊了!比画本里的将军还好看!”
茶楼里有少女压低声音惊叹,眼神紧紧黏在孙景瑞身上,手中丝帕都攥得发皱。
“之前万寿节上见他还觉得文气,如今晒黑了反而更有气势!这才是能保家卫国的少年将军啊!”
另一个少女说着,脸颊泛红,忍不住与同伴一起小声尖叫,这样的赞叹在茶楼里此起彼伏。
街道两侧的少女们更是激动地挥舞花帕,“四皇子威武” 的呼喊声中,满是热烈的爱慕。
苏玉薇看着这景象,笑着对林若念说:“景瑞这孩子,如今倒是成了京中姑娘们的心头好。”
一旁的林若风听着众人对孙景瑞的夸赞,端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他暗自咬牙,若不是母亲苏玉薇百般阻拦,担心他在沙场受伤,自己早就随军队出征,凭他的本事,未必不能立下军功,哪轮得到孙景瑞独占这份风光。
林若念闻言,则轻轻抿了口茶,温热的茶水没能驱散心底那点莫名的涩意。
她望着孙景瑞,见他在欢呼声中只是微微颔首,眼神平静无波,仿佛早已习惯这般追捧。
可她却忽然想起幼时,那个皱着眉后退、说她 “太吵” 的小少年,那时他虽老成,却还带着孩童稚气,如今两人之间,似乎隔着越来越远的距离。
就在这时,林若念注意到孙景瑞的目光变了。
他没有再看向欢呼的百姓,而是微微侧头,朝着街道对面望去。
那里坐落着 “听松阁” 茶楼,比望春楼更雅致,此刻二楼窗边正站着一道纤细身影。
林若念心中一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清那身影时,心中了然 —— 是黎清鸢。
黎清鸢今日穿了月白色襦裙,头发松松挽成髻,只簪了支素雅玉簪。
她没有像其他姑娘那样激动挥手,只是安静站在窗边,目光落在孙景瑞身上,脸上带着浅淡笑意,眼底却盛着细碎星光。
而孙景瑞望着她的眼神,也没了面对百姓的疏离,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柔和,甚至极其轻微地朝她点了下头。
这一幕藏在喧闹中,除了一直关注着孙景瑞的林若念,几乎无人察觉。
林若念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队伍缓缓走过望春楼,孙景瑞的身影渐渐远去,黎清鸢也随之消失在听松阁窗边。
林若风还在与邻座官员子弟谈论北寒国大捷,苏玉薇则轻声感慨着将士不易,林若念却觉得,这热闹的欢庆场面,仿佛与自己隔了一层,孙景瑞与黎清鸢之间那无声的默契,是旁人无法介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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