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那日益趋近“人性”的扭曲心智,正处于一种奇特的磨合期。
在其自行开辟的一片充斥着扭曲金融符号与哀嚎灵魂碎片的私人维度空间内,债主并未像以往那样直接咆哮或立刻策划血腥报复。
它更像是一个刚刚获得情感、还在笨拙适应中的学徒。
它时而摇头晃脑,仿佛在品味着脑海中那些关于李浩天贫寒过往的信息碎片,试图从中榨取出最苦涩的绝望汁液,那空洞眼眸中跳动的数字,频率都带上了一丝犹豫不决的徘徊。
时而又陷入长久的沉思,它那由负面情绪凝聚的身体甚至会不自觉地模拟出人类托腮的动作。
它在思考,如何将这份“仇恨”与“屈辱”更“艺术”、更“有效”地施加出去。
是直接制造幻象,让李浩天目睹亲人受难的场景?还是更隐晦地,篡改其记忆,让他相信自己一直守护的信念本身就有原罪?
“痛苦……什么样的痛苦,最能击垮一个以守护为信念的人?”它用一种带着生涩模仿意味的、介于空洞低语和情绪化呢喃之间的声音,自问自答。
“是失去?是背叛?还是……让他自己否定自己?”
它的状态很奇特,既拥有了情绪带来的恶毒创造力,不再像以前那样仅仅依靠本能和规则去破坏;
却又还未完全驾驭这份力量,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如同一个拿到了危险武器的孩童,在思考着如何恶作剧才能带来最大的“乐趣”和“回报”。
这种介于空洞与鲜活之间的状态,让它策划阴谋的过程变得更为诡异难测。
它不再满足于单纯的物理毁灭,而是开始追求一种精神层面的彻底摧垮,一种能让它从中品尝到更复杂、更持久“美味”的复仇。
突然,一股源自灵魂本源的、带着不容抗拒意志的呼唤,直接在其意识核心炸响——是邪神本体!
与此同时,一股混合着极致欢愉与深邃绝望、令人心智混乱的诡异气息,如同不请自来的恶客,悄然出现在了债主的巢穴边缘。
气息凝聚,化作一位身着剪裁完美、却仿佛由凝固的阴影与扭曲光线织成的燕尾服的“绅士”。
他脸上戴着一副单片眼镜,镜片下是不断变幻色彩、仿佛蕴藏着无数癫狂念头的眼眸,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却令人心底发寒的礼仪性微笑。
正是与那德意志小胡子彻底融合后的 【奈亚拉托提普面具】化身,他自称——“虚惑先生”。
“下午好,我亲爱的债主先生。”虚惑先生优雅地躬身,动作无可挑剔,声音如同大提琴般醇厚,却带着一丝仿佛无数灵魂低语重叠的混响,“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嗯,颇具创意的思考。”
债主猛地从沉思中惊醒,警惕地看向这位不速之客。
它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与自己同源却又更加深邃、更加不可名状的。
正处于与新生情绪艰难磨合期的债主,如同一个刚刚获得色感的盲人,对周遭一切情感波动都变得异常敏感。
它立刻捕捉到了虚惑先生那番话语中,对情绪的展现是如此的自然、流畅,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嫉妒的“艺术感”。
这种游刃有余,让还在笨拙区分“愤怒”与“怨恨”细微差别的债主,感到一种莫名的着迷与焦躁。
相形之下,自己之前的种种表现,简直像个懵懂无知的小白。
一种混合着不服气与急于证明自己的幼稚冲动,猛地涌上它那尚未成熟的情感中枢。
在虚惑先生提出交易,尚未开始详谈的间隙,债主竟有些压不住气,带着点耍小孩子脾气的意味,刻意模仿着对方那优雅的腔调,却因不得要领而显得不伦不类地反驳道:
“哼,‘艺术性’?说得轻巧……你又能有什么……嗯,‘高明’的手段?”
这话一出口,连它自己都觉得有些蠢。
那点幼稚的较劲心思,如同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就被它核心中那疯狂而谨慎的本能所吞噬、蒸发。
它立刻意识到在这种层面的对话中,如此表现是何等失态和危险。
但情绪既然已被引动,便不会轻易完全平复。
债主迅速收敛了那丝外露的幼稚,眼神重新变得阴沉而危险,只是语气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别扭的阴阳怪气:
“不过,虚惑‘先生’……”它刻意加重了“先生”两个字,带着探究的意味,“您对我们的事情如此‘热心’,甚至不惜亲自降临。
我倒是很好奇,您……或者说,您此刻这具与我们交谈的‘形态’,是否也如同我的本体一般,拥有……嗯,独立且完整的生命本质呢?还是说,仅仅是一道比较逼真的……‘幻影’?”
它这是在试探!试探眼前这位看似完美的“绅士”,其存在的根基究竟为何。
是想知道对方是否也受制于某种核心本能,还是真的能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随心所欲”。
这问题看似随意,却直指虚惑先生这具由面具与人融合而成的生命体,其存在的核心奥秘,带着一丝不肯完全落入下风的、隐晦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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