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轮到远介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安室透会提出这个方案。
他眉梢高高扬起,脸上露出一个毫不掩饰的、带着惊奇和玩味的笑容,甚至“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安置在我这儿?” 远介重复了一遍,身体向后靠回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眼神里充满了探究,“透子,你就这么放心我?把我这儿当成避难所了?你就不怕她才出狼窝,又入虎穴?” 他的语气半是调侃,半是认真。
安室透没有笑,他的表情异常严肃,紫灰色的眼眸深深看进远介的眼睛里,仿佛要穿透那层总是漫不经心的伪装,看到最真实的底色。
“你名下有侦探事务所、科技公司、医药公司,产业都在日本,根基正在铺开。” 安室透缓缓说道,像是在分析,又像是在说服自己,“我看得出来,你所图不小。你想要的东西,应该需要稳定的环境、持续的发展,而不是朝不保夕的混乱。”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却更清晰:“最起码……你不会像某个人一样,关键时刻,撇下她,自己跑了。”
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极其缓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间磨出来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安室透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微妙却明显的变化。
那层属于“波本”的深沉神秘,属于“降谷零”的冷静克制,如同潮水般褪去,露出底下最原始、最激烈的情感岩层——那是毫不掩饰的、刻骨铭心的愤怒,以及更深沉的、如同执念般的憎恶与不甘。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在透过空气,切割某个远在千里之外的、被他深深憎恨着的影子。
远介对安室透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失态的情绪变化似乎并不意外,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他依旧维持着那副略带玩味的笑容,仿佛早就知道答案,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轻声接话:“是……组织的‘黑麦威士忌’,那位FBI的精英探员——赤井秀一,对吗?”
“没错!”
安室透几乎是从喉咙深处迸出这两个字。
确认了这个名字,他眼中那复杂激烈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那个男人,那个利用明美姐的感情潜入组织、身份暴露后独自逃离日本、留下明美姐独自面对组织怒火和绝望的男人……是他心中一根最深最痛的刺。
远介仿佛没看到安室透眼中翻涌的恨意,或者说,他并不在意。他收敛了笑容,重新将话题拉回正轨。
“我可以帮你救她。”
远介的语气变得务实:“但我不会,也不能长期‘安置’她。我这里并非世外桃源,上次怪盗基德那件事之后,未来视界事务所已经吸引了太多目光。警方、媒体、好奇心旺盛的同行,甚至一些不明势力……我这里也是众矢之的。”
“把刚脱离组织追杀的宫野明美放在我这里,无异于把她重新置于聚光灯下,甚至可能成为引诱琴酒再次上门的诱饵。”
看到安室透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或争取,远介抬手制止了他。
“听我说完。” 远介继续道,语速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划感:“救她出来之后,身份洗白、改头换面这一套,是你日本公安的强项,必须由你搞定。”
远介神色玩味:“给她一个干净、合法、经得起查的新身份。等到风声稍微过去,她的新身份稳固下来……如果你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地方安置,可以让她以‘新身份’来我这里。”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我这里……正好还缺一个处理日常事务、协调行程的秘书。工作相对单纯,环境也算安全。当然,这只是一个备选方案。前提是,你的‘身份包装’必须天衣无缝。”
安室透沉默了。他站在原地,紫灰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远介,仿佛在评估他这番话里有多少真诚,多少算计,多少可行性。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空调微弱的气流声和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模糊车鸣。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安室透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从紧抿的唇间,吐出一个短促而沉重的音节:
“好。”
这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答应,更像是一种无奈的托付,一次基于当前绝境下、对眼前这个亦正亦邪男人某种奇特“信誉”的押注。
远介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淡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那就,回去等消息吧。时机到了,我会联系你。”
“等等!” 安室透立刻上前一步,眉头紧锁,“‘时机’?‘消息’?高桥,你到底有什么具体的计划?琴酒不是傻瓜,明美姐的处境极其危险,我们必须有周全的……”
“周全的计划?”
远介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嘲讽的弧度,“对付琴酒那种人,对付组织这种‘任务完成即灭口’的标准流程,哪有什么万全的‘周全计划’?”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根本就是琴酒给宫野明美设下的一个死局,抢劫成功与否,她都难逃一死。琴酒要的,或许根本就不是那十亿日元,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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