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腊月中旬,潼关的积雪已没过脚踝,夏明双方的和谈文书刚在长安加盖印玺,南京城的密探便将一份急报送到了河西都护府。王保保展开染着霜气的信纸,“徐达命副将吴祯率五千兵押运粮草,分批囤积洛阳,半月内已入库粟米十万石、草料五万斤”的字句,让他指尖骤然收紧。帐外,吐蕃将领论钦多正摩挲着腰间的弯刀,见他面色凝重,低声道:“将军,大明这是要毁约?”
“不是毁约,是在为毁约铺路。”王保保将密报拍在案上,舆图上洛阳的位置被他用炭笔圈出——这里是河南通往潼关的粮道枢纽,距潼关不足三百里,明军若在此囤积足够粮草,开春后便可随时重启战事。他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河西走廊东端的戈壁:“李思齐守潼关,张玉镇风陵渡,明军正面攻不破,便想从后路做文章。咱们得先断了他的底气。”
三日后,河西甘州的校场上,三千吐蕃轻骑已整装待发。这些士兵都是从禄东赞麾下挑选的精锐,每人配备两匹快马、一把马刀、十支狼牙箭,腰间还挂着浸油的火折子——王保保给他们的命令是“轻装疾行,直扑洛阳,烧尽粮草便撤,不求歼敌,但求断援”。带队的将领是吐蕃贵族悉诺逻,他对着王保保单膝跪地:“请将军放心,十日之内,必让洛阳粮仓化为灰烬。”
轻骑队伍趁着夜色出发,沿着河西走廊东端的戈壁潜行。冬日的戈壁寒风如刀,砂石打在甲胄上噼啪作响,士兵们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必须在明军察觉前穿过宁夏卫的明军巡逻线。悉诺逻让队伍白日蛰伏在戈壁深处的洞窟,夜间疾驰,沿途避开所有村落,连饮水都取自隐秘的泉眼,硬生生将原本八日的路程,压缩到了六日。
此时的洛阳城外,明军的粮仓正建在洛水西岸的高地上,四座巨大的粮仓连绵成片,外围由两千名士兵驻守。吴祯每日都会亲自巡查,看着粮仓内堆积如山的粟米,他对身边的亲兵笑道:“等开春后,这些粮草就能支撑十万大军再攻潼关,到时候定要让夏军血债血偿。”他丝毫没察觉到,粮仓西侧的邙山深处,已藏着三千双警惕的眼睛。
腊月二十的夜晚,洛阳城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粮仓的守军大多躲在帐篷里烤火,只有少数人在营门处值守。悉诺逻抬手示意队伍停下,从怀中掏出王保保绘制的粮仓布防图——图上清晰标注着守军换岗的时间、粮仓的柴草堆放处。“第一队攻营门,第二队烧粮仓,第三队断退路,听我号令行事。”他低声下令,手中的马刀在雪光中闪过一丝冷芒。
三更时分,换岗的号角声刚响,悉诺逻便率第一队轻骑直冲营门。守军还没反应过来,营门的木栓已被吐蕃士兵用斧头劈开,马刀挥舞间,几名值守士兵瞬间倒地。第二队士兵立刻冲进粮仓,将浸油的火折子扔向堆在粮仓外围的柴草,火借风势,很快就舔舐上了粮仓的木板。“着火了!着火了!”明军的呼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帐篷里的士兵慌乱地冲出,却被第三队轻骑拦在粮仓外,砍杀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吴祯在睡梦中被惊醒,看到粮仓方向的火光时,魂都吓飞了。他抓起长枪冲出帐篷,正撞见悉诺逻的骑兵,两人交手不过三回合,吴祯便被马刀划伤胳膊,狼狈地逃回城中。明军失去指挥,彻底乱作一团,有人试图救火,却被夏军的箭雨逼退;有人想要逃跑,又被堵在洛水岸边,不少人失足坠入冰冷的河水中。
悉诺逻站在高地上,看着四座粮仓被火光吞噬,粟米在烈焰中爆裂的声响如密集的鼓点。他抬手看了看天色,对身边的士兵道:“任务完成,撤!”三千轻骑有序地撤出战场,沿着来时的戈壁疾驰而去,等洛阳守军组织起追击时,他们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粮仓——焦黑的木梁倒塌在地,烧焦的粮草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河岸边漂浮着明军的尸体,雪水被鲜血染成暗红。
洛阳粮草被烧的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开封的明军大营。徐达接到吴祯的请罪奏报时,正在擦拭当年朱元璋赏赐的宝剑,剑鞘上的鎏金纹饰被他摩挲得发亮。“十万石粟米,五万斤草料,半个月的积蓄,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徐达将奏报摔在案上,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朱元璋陛下若知此事,我等都难辞其咎!”
急报八百里加急送往南京时,朱元璋正在御书房与刘基商议科举改革。看到“洛阳粮仓尽毁,损失粮草十万石”的字句,他猛地将御案上的砚台扫落在地,墨汁溅满了奏报:“王保保好大的胆子!朕刚与夏军议和,他就敢袭扰洛阳,是欺朕无人吗?”
刘基连忙跪地劝谏:“陛下息怒。此事恐是我大明先有不妥。臣听闻徐达将军暗中囤积粮草,被夏军察觉,王保保此举虽是挑衅,却也是自保之举。如今河南府库空虚,若再与夏军开战,粮草无继,恐生兵变。”朱元璋喘着粗气,指着刘基道:“你的意思是,朕还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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