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大理寺的密室里,烛火被穿堂风搅得忽明忽暗,映得王显的脸一半在阴影里,一半泛着冷汗。韩通将一碗冷掉的糙米饭推到他面前,铁碗与石桌相撞发出刺耳声响:“你同伙招了,哈密卫的细作营里,藏着大明兵部的调兵文书——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查不到。”王显喉结滚动,盯着碗里的米粒,指节因攥紧拳头而发白。
秦风适时递上一叠供词,最上面一页是伪装成驼夫的间谍画押的笔录,“三月初三,锦衣卫密令:待潼关守军换防时,以‘流民’为饵诱开城门,主力五千人突袭瓮城”的字句用朱笔圈出。“你是百户,总不至于比小卒知道的还少。”韩通抽出腰间佩刀,刀鞘擦过石桌,“大明若真占了潼关,截断关中与中原的通路,你觉得朱允炆会留着你这种知道太多的棋子?”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王显的心理防线。他猛地抬头,血丝爬满眼球:“我说!是兵部尚书齐泰亲授的密令!大明集结了三万精兵,由征西将军李景隆统领,谎称‘防备北元’屯兵华阴,实则要在三月十五潼关守军换防时动手!”他颤抖着补充,“他们还买通了潼关守将的亲兵,约定用‘三炷香’为号,在西城门放火制造混乱。”
韩通立刻让人将供词抄录三份,一份送大理寺存档,一份加急送往紫宸殿,自己则带着原件直奔皇宫。此时已是亥时,林瑾刚审阅完商路粮运报表,见韩通一身寒气闯进来,便知事情紧急。当看到“李景隆三万精兵”“三月十五突袭”的字样时,他霍然起身,龙椅的靠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传旨,即刻召王保保、周越、李善长入宫议事!”
半个时辰后,紫宸殿的烛火彻夜通明。王保保捧着潼关地形图,手指重重敲在“西城门”的位置:“潼关素有‘一夫当关’之称,但西城门是老城门,瓮城墙体薄,若被敌军用火攻,极易失守。如今守军只有八千,换防时兵力分散,李景隆选这个时机,显然是做足了功课。”
“大明是急眼了。”李善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夏蕃商路让关中赋税翻倍,他们断了西域互市的财源,便想靠武力夺回主动权。潼关一破,长安门户大开,商路也会被拦腰截断。”周越则忧心忡忡:“三月十五正是吐蕃商队抵达长安的日子,李景隆会不会故意选这时候动手,想嫁祸吐蕃?”
林瑾指尖在御案上反复划过“李思齐”的名字——这位老将曾镇守潼关五年,熟悉关隘地形,更在军中威望极高。“传朕旨意,命李思齐即刻从凤翔府率一万玄甲军驰援潼关,接任守将之职;王保保调五千骑兵驻蓝田,作为侧翼援军;周越负责安抚蕃商,将商队入境时间推迟十日,避免卷入战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臣,“另外,派使者连夜赶往焉耆,告知张玉与禄东赞,若大明从河西出兵牵制,蕃军需守住玉门关。”
圣旨用八百里加急送出时,李思齐已在凤翔府的军营里收到风声。他刚披挂上阵,亲兵就牵来他的战马“踏雪骢”,马背上的盔甲还带着去年守边时的刀痕。“传我的将令,轻骑在前,重步兵携带攻城器械随后,务必在三日内抵达潼关!”李思齐翻身上马,手中的长枪直指东方,“迟到一刻,军法处置!”
三日后的清晨,潼关的晨雾还未散去,李思齐就带着玄甲军抵达关下。他翻身下马,直奔西城门的瓮城,用马鞭敲了敲墙体:“这墙缝里的夯土都松了,怎么不修补?”原守将脸色发白:“上月申请的石灰还没运到……”“现在就动手!”李思齐打断他,“让士兵把民房的青砖拆来,先砌厚瓮城的内墙;再调五百人在城外挖陷马坑,插上尖木,间距三尺!”
部署刚展开,林瑾派来的监军就带着密诏和军备物资赶到——十门新式火炮、五千支火铳,还有刚从吐蕃运来的三十车火药。李思齐抚摸着火炮冰冷的炮筒,监军在他耳边低语:“陛下说,潼关是关中的脊梁,你就是脊梁上的铁骨。”李思齐躬身接旨,声音沙哑却坚定:“臣在,潼关在!”
接下来的日子,潼关上下掀起备战热潮。玄甲军士兵在李思齐的带领下,将西城门的木门换成了包铁的楠木门,门后加装了三道千斤闸;城墙上每隔十步就架起一门火炮,火铳手分成三队轮班操练,枪口对准城外的开阔地;百姓们也自发赶来帮忙,老弱妇孺运送砖石,青壮男子则跟着士兵学习架设滚木礌石。
一日,李思齐在巡查时,发现一名士兵正偷偷给城外接应的人递东西。他当即让人将士兵拿下,从其怀中搜出一封密信,上面写着“火炮已架在西城墙北段”。“李景隆的眼线倒是藏得深。”李思齐冷笑一声,让人将士兵绑在城头,“谁再敢通敌,这就是下场!”随后他故意将火炮移到南段,在北段只摆上几门假炮,用帆布盖住,设下埋伏。
长安的林瑾也没闲着。他下旨将潼关周边的粮草全部运入关内,同时让户部拨款,给潼关守军的家眷发放双倍抚恤金。“士兵在前线拼命,不能让他们后院起火。”林瑾对李善长道,“另外,派使者去见李景隆,说朕愿重开互市,问他为何要动刀兵——先礼后兵,让天下人知道,是大明先破了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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