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和景明的时节,长乐宫的朝会比往日多了几分暖意。阶下百官的朝服都沾着淡淡的花香,连议事的语气都少了几分肃杀——关保伏法已过半月,林缚安然迁居汉中,关中流民陆续返乡,大夏的朝堂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安稳。林瑾坐在龙椅上,指尖摩挲着案上的舆图,目光扫过阶下群臣,清越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今日召诸位前来,是有一项新政要与诸位商议。”
内侍将一卷奏章分发给百官,林瑾的声音继续传来:“平叛之后,关中尚有七千降兵待处置,流民亦有三万余人无家可归。若将降兵尽数流放,恐生怨怼;若任流民漂泊,又易酿祸乱。朕思虑多日,欲推行军户制——以降兵与流民编为军户,授以无主田地,平日耕作,战时为兵。”
奏章刚传到户部尚书手中,殿内就起了细微的骚动。户部尚书周大人捧着奏章,眉头拧成了疙瘩:“陛下,臣有异议。关中经战乱后,无主田地虽多,但授田需配农具、种子,还要免征三年赋税,国库如今虽有结余,恐难支撑如此大的开销。”他顿了顿,补充道,“况且降兵多是亡命之徒,编入军户若管束不力,怕是会再生叛乱。”
周大人的话瞬间引发共鸣,几位文臣纷纷出列附议。兵部侍郎更是直言:“军户制前朝亦有推行,最终因兵农混杂、战斗力衰退而废止。如今我大夏有张玉将军与王保保将军的精锐铁骑,何必用这些散兵游勇?”
林瑾没有立刻反驳,而是看向阶下的赵德老将军。这位林缚旧部捧着奏章,手指在“授田养兵”四字上反复摩挲,良久才出列躬身:“陛下,老臣以为此制可行。当年先帝征瓦剌时,也曾用边地流民编户,授田之后,流民感恩戴德,作战格外勇猛。”他转向周大人,“至于国库开销,关保私藏的金银尚有五千两,加之抄没叛党家产,足够支撑农具种子之费;无主田地多是叛贼强占所得,如今物归原主于军户,实则是还田于民。”
“赵老将军所言极是。”张玉紧接着出列,玄甲上的霜气尚未散尽,他刚从关中巡查回来,“臣在关中所见,流民与降兵皆有求生之心。降兵中不少人是被关保胁迫,家中亲人多在战乱中失散;流民更是只求一块田地安身立命。若能授以田地,再以军法管束,既能稳定兵源,又能安抚民心,实为一举两得。”
王保保也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臣补充一句。军户制可分三等:精壮降兵编为战兵,农闲时集中训练;老弱降兵与流民编为屯兵,专司耕作;家中有子弟者,可入武学研习兵法。如此兵农分离却又互为补充,既不会战力衰退,又能保障军粮供应。”他看向兵部侍郎,“前朝军户制失败,是因兵农不分、待遇微薄,我大夏只需补足这两处短板,便可避免重蹈覆辙。”
林瑾微微颔首,接过话题:“王将军所言,正合朕意。朕已命人拟定细则:军户授田五十亩,夫妻同编,子女十岁以上入武学;战兵每月发米二石,屯兵发米一石,皆由国库承担;若军户战死,其田产由子女继承,朝廷另发抚恤金。”他目光扫过周大人,“至于国库开销,朕已核算过,关中年产粮三百万石,军户耕作一年便可自给自足,三年后不仅无需国库补贴,还能上缴军粮,实为长久之计。”
周大人捧着新递来的细则,细细核算片刻,脸上的疑虑渐渐消散:“陛下算计周全,臣无异议。”之前附议的文臣见两位将军与老臣都支持,又听闻细则如此完善,也纷纷改口表示赞同。唯有御史大夫迟疑道:“陛下,军户若集中居住,恐形成地方势力,日后难以管束。”
“此事朕早有安排。”林瑾抬手示意内侍展开舆图,“军户将按地域分散安置,关中设十个军户所,每所由朝廷派校尉统领,直接隶属于兵部;张玉将军总领关中军务,王保保将军巡查各地军户所,确保军户制推行无误。”他看向李二柱,“李校尉,你从禁军抽调百人,组成督查队,专门监察军户所的官吏,若有贪腐、欺压军户者,可先斩后奏。”
李二柱猛地出列,铠甲碰撞发出清脆声响:“臣遵旨!”他如今已是正八品校尉,站在阶下虽仍显青涩,眼神却格外坚定。自平叛归来后,他跟着参谋部研习军务,对军户制的好处早有体会——那些被他放走的少年马夫,如今正盼着一块田地安身,军户制恰好能圆他们的心愿。
朝议既定,林瑾当庭下旨:以赵德为军户制总督办,负责清查无主田地;张玉负责整编降兵,筛选战兵与屯兵;王保保负责安置流民,登记编户;户部则拨款购置农具种子,限半月内完成初步部署。百官领旨退朝时,阳光已透过殿门洒进来,照在每个人的朝服上,泛起温暖的光泽。
退朝后,林瑾留下张玉与王保保,三人来到偏殿议事。“军户制不仅是为了稳定关中,更是为了防备瓦剌。”林瑾指着舆图上的漠北方向,“关保虽死,但瓦剌人仍在边境窥伺,我大夏需扩充兵源,却又不能加重百姓负担,军户制便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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