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三十里的官道旁,一座破败的山神庙隐于密林之中。夜色如墨,唯有庙内一盏油灯摇曳,映出崔明一身粗布商贩装束。他褪去了兵部侍郎的锦袍玉带,脸上涂抹着灰褐色油彩,遮掩了原本的面容,唯有眼中的精明与警惕未曾掩饰。
此次乔装出行,崔明做得极为隐秘。他以巡查西北军备为由,向吏部递了公文,又特意绕开京城守军的盘查,只带了两名心腹护卫,换乘民间马车一路西行。三日奔波后,终于抵达了与黑狼部约定的接头地点。
“大人,黑狼部的人还没来,会不会出了变故?”心腹护卫低声问道,手按腰间短刀,警惕地盯着庙外的动静。
崔明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喝了一口凉透的茶水,沉声道:“稍安勿躁。拓跋烈贪财却不愚蠢,他知道这笔买卖对他有利无害,定会来的。”
话音刚落,庙外传来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伴随着粗犷的胡语吆喝。崔明眼神一凝,示意护卫收起兵器。片刻后,一群身着皮甲、手持弯刀的胡虏涌入庙中,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左眼处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延伸至下颌,正是黑狼部首领拓跋烈。
“大夏的官员?倒是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拓跋烈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话,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崔明,带着审视与轻蔑,“听说你有富贵要送我?若是虚言,今日这庙,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崔明起身拱手,神色平静无波:“拓跋首领久仰。在下只是个普通商贩,受雇主所托,为首领带来一场泼天富贵。至于真假,首领一看便知。”
说罢,他示意护卫掀开身后的木箱。箱盖打开,金灿灿的元宝、耀眼的珍珠翡翠、华贵的丝绸锦缎映入眼帘,瞬间照亮了破败的庙宇。拓跋烈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身旁的胡虏们更是露出了垂涎之色。
“这只是定金。”崔明缓缓说道,“只要首领办成一件事,后续还有三倍的金银珠宝,外加千石粮草、百匹战马,双手奉上。”
拓跋烈收敛了贪婪之色,眉头微蹙:“什么事,值得如此重赏?”
“取一个人的性命。”崔明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大夏太子林曜,如今化名林耀东,以普通士兵的身份在凉州从军。我要你,在他下次出军巡逻时,设伏将他斩杀。”
“太子?”拓跋烈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大夏太子?此事若是败露,不仅你要死,我黑狼部也会被大夏朝廷踏平!”
“首领多虑了。”崔明从容不迫地说道,“太子此次历练,行踪隐秘,身边只有少量护卫。只要首领做得干净利落,将他的尸体毁去,谁也不会知道是你所为。天下人只会以为,他是死于边境战乱之中。”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大夏皇帝对太子寄予厚望,此次让他历练,就是为了让他将来继承大统。若是太子死了,大夏朝堂必定动荡,皇子们会为了储位争得你死我活,到时候,边境防务空虚,正是首领扩张势力、抢夺地盘的好时机。”
拓跋烈沉默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弯刀。崔明的话确实打动了他。黑狼部一直盘踞在凉州边境,时常袭扰大夏村落,却始终不敢与大夏大军正面抗衡。若是能借此机会除掉太子,引发大夏内乱,他确实能从中渔利。更何况,眼前的金银珠宝已是巨大的诱惑,后续还有更多好处。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拓跋烈抬头看向崔明,眼中带着一丝疑虑,“万一我杀了太子,你却不守承诺,不给后续的报酬怎么办?”
“首领放心。”崔明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这是清河崔氏的信物,首领应该认得。崔家乃大夏顶级世家,言出必行。只要太子殒命,我立刻派人将后续报酬送到部落。若是我食言,首领大可拿着这枚玉佩,前往长安崔府讨要说法,崔家绝不会坐视不理。”
拓跋烈接过玉佩,仔细打量了一番。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一个“崔”字,工艺精湛,绝非普通人家所能拥有。他早就听闻过大夏清河崔氏的威名,知道这是一个势力庞大的世家,想必不会为了这点报酬而自毁声誉。
“好!我答应你!”拓跋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将玉佩收好,“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首领请讲。”崔明心中一喜。
“我要你提供太子的详细行踪,包括他所在的军营、巡逻路线、身边护卫的实力。”拓跋烈沉声道,“只有知道这些,我才能制定周密的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这是自然。”崔明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太子如今在凉州城西军营,隶属第三队,担任盾牌手。三日后,他将跟随队伍前往黑风口巡逻,那条路线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他身边的护卫虽是精锐,但人数不多,首领只要派出足够的人手,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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