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的夜色带着中原独有的湿冷,军营中篝火点点,却驱不散中军帐内的凝重。皇帝的安抚诏书平铺在案几上,“兵马大元帅”的封号与黄金千两的赏赐,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林缚心头。帐内众将皆沉默不语,唯有烛火跳跃,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忽明忽暗。
“将军,皇帝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王二牛率先打破沉默,怒拍桌案,“什么兵马大元帅,分明是想骗我们再次进军京城,好将我们一网打尽!不如我们直接率军杀回去,先灭了京城的十万伏兵,再活捉狗皇帝!”
“王将军所言甚是!”几名将领纷纷附和,“我军虽长途奔袭,但士气正盛,又有慕容女王的草原铁骑相助,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慕容雪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并未表态。她深知京城的防御与伏兵的威胁,却也理解将领们的愤怒。林缚面色沉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目光扫过帐内众将,最终落在陈默身上:“先生,你素有谋略,此事你怎么看?”
陈默缓缓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按在京城的位置,语气凝重:“将军,诸位将军,依我之见,强攻京城,实乃下下之策!”
此言一出,帐内瞬间安静下来。王二牛不解道:“先生何出此言?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退回西北不成?”
“退,并非忍气吞声,而是审时度势后的明智之举!”陈默转身,目光锐利地扫过众将,“诸位请想,京城城墙高大坚固,防御工事完善,王德海布下十万伏兵,以逸待劳。我们联军虽有八万之众,却长途奔袭多日,士兵疲惫,粮草补给也日渐紧张。更何况,京城是朝廷的根基所在,一旦开战,便是生死决战,他们必定死战到底,我们想要攻破京城,必将付出惨重代价!”
他顿了顿,继续道:“退一步说,即便我们侥幸攻破京城,杀了皇帝与王德海,又能如何?天下藩王众多,各州府势力盘根错节,我们骤然占据京城,必然会引起天下大乱,各路藩王定会以‘清君侧’为名,联合起来讨伐我们。到那时,我们腹背受敌,处境将比现在更加凶险!”
慕容雪点头附和:“陈先生所言极是。草原虽已统一,但根基未稳,若我长期率军滞留中原,草原各部族恐生变故。一旦草原后院起火,我们的同盟便会瓦解,林缚将军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
林缚心中一凛,陈默与慕容雪的话,点醒了他。他一心想着进军京城,却忽略了后续的隐患。天下大乱,绝非他所愿,也不利于他掌控局势。
“那依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林缚问道。
陈默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西北五省的疆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将军,如今你已节制西北五省军政,手握十万边军,粮草可支撑三年,军械精良,民心所向。西北五省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早已被我们打造成铁桶江山。京城虽设下圈套,却不敢轻易出兵西北——一来,慕容女王的草原铁骑可牵制京畿兵力;二来,西北是朝廷的屏障,若朝廷出兵西北,草原便可趁机南下,直取中原。皇帝投鼠忌器,绝不敢贸然动手!”
他语气坚定:“因此,我们不如率军折返西北!对外,以‘察觉草原各部异动,恐趁虚南下,为保西北安危,不得不回师镇守’为由上书朝廷,既保全了实力,又能继续麻痹皇帝。对内,我们可趁机彻底整合西北五省的资源,清除朝廷安插的最后一批眼线,训练士兵,扩充军备。待我们实力足够强大,联合草原势力,届时京城再无还手之力,我们便可挥师东进,一举定乾坤!”
“折返西北?”王二牛有些不甘,“就这样放弃进军京城的大好时机吗?”
“并非放弃,而是等待更佳时机!”陈默道,“皇帝此次设下圈套,未能得逞,心中必定对我们更加忌惮。但他也会更加坚信,我们暂无反心,否则绝不会轻易折返。这会让他放松警惕,为我们争取更多的准备时间。待京城内部生变,或皇帝再次露出破绽,我们便可一击必中,再也无人能阻挡我们的脚步!”
林缚凝视着舆图上的西北疆域,心中渐渐有了决断。陈默的计策,看似退缩,实则是深谋远虑的万全之策。如今的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依附朝廷的西北侯,而是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凉州王。西北五省,便是他最坚实的根基。
“先生所言极是!”林缚站起身,声音洪亮,“传我令!全军即刻掉头,沿原路返回凉州!沿途严守军纪,不得惊扰百姓,对外宣称草原突发异动,需回师镇守边境!”
“将军英明!”陈默躬身行礼,眼中满是赞赏。
慕容雪也站起身,颔首道:“我率草原铁骑殿后,防备京城追兵。待你稳固西北,我便整合草原全部兵力,与你共讨朝廷!”
“多谢女王相助!”林缚拱手致谢。他知道,慕容雪的草原铁骑殿后,能让他无后顾之忧地返回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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