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天地间依旧被深沉的墨色统治,但东方的天际线已经透出一丝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这是一天中人最困顿、警惕性最低的时刻,也是渗透部队神经绷得最紧的时刻。
寒冷已经深入骨髓,许多士兵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地轻微颤抖,只能靠顽强的意志力压制。埃德尔活动了一下几乎冻僵的手指,将它们放在嘴边哈着热气,目光却死死盯着手腕上的夜光表盘。秒针一格一格地跳动,每一下都敲击在他的心坎上。
按照计划,五分钟之后,迪米特里耶将军指挥的师属炮兵,将对“老教堂”高地正面发起佯攻炮击。
等待,最后五分钟的等待,比之前漫长的黑夜更加煎熬。每一秒钟都仿佛被无限拉长。高地上,保加利亚哨兵似乎也感到了黎明前的寒意,活动变得稀疏,阵地上异常安静,只有寒风永不停歇的呼啸。
突然——
“咻——轰!!”
一声尖锐刺耳的呼啸划破寂静,紧接着是雷鸣般的爆炸声从高地的正面方向传来!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球在黑暗中猛然腾起,照亮了高地棱线的一角!第一发75毫米榴弹准确地落在了保军前沿阵地上!
佯攻开始了!
紧接着,第二发,第三发……罗马尼亚炮兵营的十二门野战炮开始有节奏地发言,炮弹带着死亡的尖啸,接二连三地砸在高地正面的雷场、铁丝网和前沿战壕区域。爆炸的火光此起彼伏,硝烟迅速弥漫开来,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高地上瞬间炸开了锅!保加利亚守军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炮击从睡梦中惊醒,哨兵凄厉的哨声、军官的吆喝声、士兵匆忙跑向战位的脚步声、以及受伤者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探照灯被打亮了,光柱在硝烟中徒劳地扫视着正面空旷地带,机枪也开始盲目地向山下可能的进攻路线上进行威慑性扫射,哒哒哒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正面猛烈而持续的炮火吸引了过去。没有人注意到,在他们侧翼仅仅三百米开外的溪谷边缘,一百多双冰冷的眼睛已经锁定了他们。
埃德尔猛地站起身,尽管身体因为长时间的潜伏而有些僵硬,但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他一把扯掉卡宾枪上用于伪装的布条,拉动了枪栓,子弹上膛的声音在炮火的掩盖下微不可闻。
“信号弹!”他低吼一声。
站在他身旁的信号兵立刻举起信号枪,对准了微微发白的天空。
“嗵!”一声沉闷的响声。
一颗鲜绿色的信号弹拖着耀眼的尾焰,冲天而起,在弥漫着硝烟和晨曦的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死神的请柬,清晰无比地昭告着攻击的开始!
“近卫连!进攻!”埃德尔王储的声音在这一刻压过了炮火的轰鸣,他第一个跃出了隐蔽的灌木丛,端着卡宾枪,向着三百米外那片陷入混乱的保军阵地发起了冲锋!
“为了罗马尼亚!为了国王!”安东内斯库上尉的怒吼紧随其后。
“乌拉!!!”
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猛然喷发,一百多名近卫连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溪谷中汹涌而出。他们排成松散的散兵线,三人一组,相互掩护,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山坡上的敌军阵地冲去。长时间的潜伏没有耗尽他们的体力,反而将他们的战意和杀气积蓄到了顶点!
保加利亚人完全被打懵了!他们根本想不到,敌人会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自己认为最安全的侧翼!当绿色信号弹升起,当震天的喊杀声从侧后方传来时,许多保军士兵还茫然地回头张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敌袭!侧面!侧面有敌人!”终于有反应过来的保加利亚军官发出了撕心裂肺的警告,但为时已晚!
近卫连的冲击速度太快了!严格的体能训练和战术穿插演练在此刻展现了压倒性的优势。三百米的距离,在精锐步兵的全力冲刺下,转瞬即至!
“机枪!压制左翼火力点!”
“掷弹兵!敲掉那个重机枪巢!”
“一班跟我来,清理这段战壕!”
各级士官在冲锋中大声下达着简洁明确的命令,士兵们执行得毫不犹豫。装备的先进性也立刻显现出来。麦德森轻机枪被机枪手端着,一边冲锋一边进行短点射,精准而致命的火力瞬间就压制了几个试图组织抵抗的保军轻机枪位。而保军阵地上那些笨重的马克沁重机枪,因为射界限制和需要冷却水,在如此近距离的突袭下,转动缓慢,很难有效瞄准这些高速移动的散兵。
“手榴弹!”随着一声呐喊,数枚长柄手榴弹划着弧线,准确地落入了保军设置在西侧斜坡上的几个核心机枪掩体。
“轰!轰!轰!”连续的爆炸将土木结构的掩体炸得碎片横飞,里面的保加利亚机枪手连同他们的武器一起被撕碎。
埃德尔冲在队伍的中前部,他没有盲目地第一个扎进战壕,而是利用冲锋的间隙,不断举枪瞄准、射击。他的枪法经过严格训练,虽然比不上最顶尖的狙击手,但在两百米内的精准度极高。一名刚从战壕里探出身,试图用步枪瞄准的保加利亚士兵应声倒下。另一名挥舞着手枪,声嘶力竭地试图组织防御的保军少尉,也被埃德尔身旁的侍卫精准击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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