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头摊子前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孙老头的腰杆,在这些天里,不知不觉挺直了些。
收灵石时,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不少。
他甚至开始琢磨,是不是该把价格提到四块,或者换个稍好点的瓶子。
这动静,到底还是传到了坊市东头,“百草阁”掌柜赵德厚的耳朵里。
百草阁是青溪坊最大的丹药铺子,三层木楼,气派。
主要做炼气期中高阶修士的生意,但也垄断着低阶丹药的大头。
虽然利薄,但走量大,是维持客流的基础。
赵德厚五十多岁模样,筑基初期修为,穿着绸缎袍子,手指上戴了个翠玉扳指。
他听完伙计的禀报,眯着眼,拨弄着算盘珠子的手停了下来。
“孙猴子?那个在坊市尾巴摆摊、连个正经铺面都没有的老货?”
他语气里带着不屑,“他那点破烂玩意儿,也有人买?”
伙计躬身道:“掌柜的,打听清楚了。他卖一种黑丹药,叫‘无名散’。卖相极差,但……确实有点止血生肌的效用。关键是,只卖三块下品灵石一瓶。那些穷散修,还有坊市里干粗活的体修,最近都跑去他那儿买。”
“三块?”
赵德厚嗤笑一声,“成本够吗?怕不是用什么发霉的药材渣子糊弄人。”
“小的也疑惑。”
伙计道,“但试过的人都说,虽比不上咱们的金疮散,应急足够。而且……好像没什么副作用。”
赵德厚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不在乎孙老头赚那三瓜两枣。
他在乎的是,这东西一旦形成规模,会冲击百草阁底层丹药的销路。
今天他们买三块灵石的无名散,明天就可能嫌十块灵石的止血散贵。
久而久之,客源就流失了。
更关键的是,规矩。
青溪坊的低阶丹药市场,一直是他百草阁说了算。
价格,品质,都由他定。
现在冒出个不守规矩的,用最低劣的东西,卖最低的价格,这口子不能开。
“知道那无名散哪来的吗?”赵德厚问。
“据说是孙老头自己炼的。”
伙计迟疑道,“不过……有人看见他棚子里多了个年轻女修,生面孔,像是凡人,但孙老头对她很客气。”
“女修?”
赵德厚眼中精光一闪,“去,把周管事叫来。”
周管事是百草阁专门负责处理坊市内丹药纠纷的人,炼气八层修为,手下养着几个打手。
不一会儿,一个面色阴沉、眼角带疤的中年汉子走了进来。
“掌柜的,您找我?”
赵德厚慢条斯理地喝了口灵茶:“坊市尾巴那个孙猴子,最近不太安分。弄了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扰乱行情……”
“你去跟他‘谈谈’,让他懂点规矩。要么,把他的方子,还有那个会炼药的人,‘请’过来。要么,让他滚出青溪坊。”
周管事心领神会,咧嘴笑了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明白。掌柜的放心,保证让他乖乖听话。”
……
孙老头今天收摊比平时早些。
怀里揣着几十块下品灵石,沉甸甸的,让他心里踏实,又有点不安。
他盘算着再去进一批更便宜的边角料,再多做点无名散。
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该给那丫头改善下伙食,让她恢复快点,好多炼点丹。
刚把摊位收拾好,准备回棚子,几个人影就堵在了他面前。
为首的是周管事,身后跟着三个眼神凶狠的汉子,都是炼气五六层的修为。
孙老头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堆起笑:“周……周管事,您怎么有空过来了?”
周管事皮笑肉不笑:“孙老头,生意不错啊。”
“混口饭吃,混口饭吃。”
孙老头腰弯了下去。
“混饭吃可以,但不能坏了规矩。”
周管事语气转冷,“你那无名散,怎么回事?”
“就……就是点自己琢磨的土方子,上不得台面。”孙老头额头冒汗。
“土方子?”
周管事逼近一步,“用什么炼的?谁炼的?经过丹堂认证了吗?就在坊市里售卖?”
一连串的问话,砸得孙老头头晕眼花。
青溪坊确实有个松散的“丹堂”,由几家大丹药铺牵头组成,美其名曰维护丹药质量,实则就是垄断和定价的空架子。
像孙老头这种底层摊贩,根本没资格加入,平时卖点自己炼的劣质辟谷丹,也没人管。
可一旦动了别人的利益,这“规矩”就来了。
“周管事,您高抬贵手。”
孙老头哀求道,“我就是赚点辛苦钱,那无名散效果一般,就是便宜点,绝对不敢跟百草阁抢生意……”
“便宜?”
周管事冷哼,“就是因为你卖得太便宜,现在坊市里都在传,说我们百草阁的药黑心!你让我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他身后一个汉子猛地踹翻了孙老头刚收拾好的箩筐,里面的药材撒了一地。
“给你两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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