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紧握的手影投在冰冷的帐壁上,拉长、纠缠,如同他们此刻无法分割的命运。谢凛渡来的内力带着刺骨的阴寒,却奇异地与云昭体内躁动的蛊毒形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暂时压制了那突如其来的、充满恶意的反噬。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云昭靠在椅背上,脸色白得吓人,额发被冷汗浸湿,黏在颊边。她微微喘息着,感受着心口那依旧盘踞不散的滞涩感,以及谢凛掌心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守护力量。她抬起眼,对上他深邃的眸子,那里面有关切,有凝重,更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凛冽。
“这次的反噬……不一样。”云昭声音微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故意引动它,带着一种……很陌生的邪气。”
谢凛眉头紧锁,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腕内侧,那里是蛊印所在的位置。他沉吟片刻,声音低沉:“北狄此番入侵,时机蹊跷,行动精准,绝非偶然。若军中真有内应,且与这蛊毒有关……”他眼中寒光一闪,“那此人,必是云瑶余孽,或与北狄巫教有染。”
云瑶已死,但她经营多年,党羽未必清除干净。而北狄巫教,向来以诡异邪术闻名,若他们插手……情况将更加复杂凶险。
“必须尽快揪出此人。”谢凛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否则,内外交困,铁山城危矣。”
云昭心中凛然。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这蛊毒不仅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更可能成为敌人里应外合、摧毁北境防线的工具!
“我能做什么?”她看向谢凛,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尽管身体虚弱,但她不愿再成为被保护的那个。
谢凛凝视着她,目光复杂。他看到她眼底的坚韧,也看到她强撑下的摇摇欲坠。他不想她再涉险,但眼下,或许只有她对蛊毒的敏锐感知,能最快找出线索。
“你……”他顿了顿,声音放缓,“暂且静养,恢复元气。我会让周显将近日军中所有异常人员变动、以及接触过京城或北狄可疑人物者的名单送来。你……若有精力,可暗中留意,看能否感应到与方才那邪气相似的气息。”
他终究不忍让她直接面对危险,只让她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提供线索。
云昭点了点头,明白他的用意。她确实需要时间恢复,强行施为只会适得其反。“好。我会留意。”
就在这时,帐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是周显去而复返。
“王爷,”周显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和一丝困惑,“末将已初步排查!近日军中确有数人行为异常,尤其是……看守西侧角楼的一队士卒,前日曾与一伙自称来自京城的商队有过接触,而那商队昨日已悄然离城,行踪诡秘!另外,军医营一名负责煎药的学徒,昨夜当值时曾短暂失踪,回来后神色慌张,且……他身上似乎沾染了一种极淡的、类似檀香却又带着腥气的古怪味道!”
檀香腥气?云昭心中猛地一凛!这气味……与她之前在凤仪宫地下密室中,从云瑶仪式中闻到的、还有方才引动蛊毒反噬的那股邪气,何其相似!
“那学徒现在何处?”谢凛眼中厉芒暴涨,立刻问道。
“已被末将派人暗中控制起来,单独关押,等候王爷发落!”周显答道。
“带他来!”谢凛声音冰冷,“本王要亲自审问!”
“王爷,您的身体……”周显担忧地看了一眼谢凛苍白的脸色。
“无妨!”谢凛摆手,强撑着坐直身体,一股凛冽的杀气弥漫开来,“速去!”
“是!”周显不敢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去。
帐内气氛瞬间紧绷。谢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心口的刺痛,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冰封的锐利,属于镇北王的威仪尽显无疑。
云昭担忧地看着他,知道他是在强撑。她悄悄运转起微薄的内息,随时准备在他不支时出手相助。
不多时,帐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挣扎的呜咽声。两名亲兵押着一个穿着军医营服饰、面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年轻学徒走了进来,将他按倒在地。
那学徒看到榻上面色冷峻的谢凛,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小的只是……只是昨夜肚子疼,出去解手,迷……迷路了……”
谢凛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他:“迷路?身上沾染的异香从何而来?”
学徒浑身一颤,眼神闪烁,支支吾吾:“是……是小的不小心打翻了……打翻了一罐伤药……”
“撒谎!”周显厉声喝道,“军医营的伤药皆是统一配制,何来此种异香?你昨夜失踪半个时辰,去了何处?见了何人?!”
“小的……小的……”学徒冷汗直流,语无伦次。
就在这时,云昭心口那蛊印再次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悸动!虽然微弱,却与方才那引动反噬的邪气同源!源头……正是眼前这个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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