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洒向荆南大地,淮西军大营中却弥漫着与昨日截然不同的气氛。昨日的热血沸腾已然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躁动。士卒们虽然仍在窃窃私语着杜元帅独战关胜、卞祥的英姿,但眼神中已然多了几分不安。
与此同时,远在淮西北境的纪山关前,却是另一番景象。
卢俊义立马横枪,眺望着这座扼守南丰门户的雄关。连日来的围而不攻,让关上的守军略显松懈。但今日,他的目光中透着决然。
擂鼓!卢俊义沉声下令。
战鼓声顿时如雷鸣般响起,震得山峦似乎都在颤抖。孙安率左翼,花荣统右翼,两路大军如潮水般向纪山关涌去。这一次,卢俊义改变了战术,前军持巨盾,步卒携云梯,显然是做好了强攻的准备。
关墙上,李助一袭青衫,腰悬古剑,正与李懹、糜胜观察敌情。监军方翰站在他身侧,面带忧色。
叔父,李懹低声道,卢俊义今日来势汹汹,看来是要拼命了。
李助微微皱眉:传令下去,全军戒备。糜胜将军守左翼,李懹守右翼,我亲自坐镇中军。
就在纪山关战火重燃的同时,荆南城下的杜壆大营中,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中军大帐内,杜壆卸去重甲,只着一身常服,正与酆泰、刘敏等将领商议军情。昨日的激战让这位淮西元帅略显疲惫,但目光依旧锐利。
元帅,刘敏指着地图,昨日一战,我军士气大振。末将以为,当趁此良机...
话音未落,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亲兵急匆匆入内禀报:元帅,南丰来的钦使到了,已至营门!
帐内众将面面相觑。杜壆眉头微皱,旋即舒展,沉声道:摆香案,迎钦使。
片刻后,一名身着锦袍的钦使在段二的陪同下昂然而入。他目光倨傲地扫过帐内众将,最后落在杜壆身上,尖着嗓子道:杜壆接旨!
帐内众人跪倒一片。钦使展开黄绢,朗声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北疆告急,卢俊义猛攻纪山,南线迁延,皆因尔杜壆用兵不力。更闻尔与敌酋阵前嬉斗,军中但知有元帅,不知有陛下,此乃人臣之大忌!今削尔部分兵权,交由监军段二节制,若再迁延,定斩不赦!钦此——
诏书读完,帐内死一般寂静。酆泰猛地抬头,虎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刘敏等人也是面色铁青,显然强压着怒火。
杜壆跪在原地,身形凝滞如石雕。良久,他缓缓抬起头,面色苍白如纸,却依旧保持着平静:臣...领旨谢恩。
他伸出双手,接过那卷沉重的黄绢,指尖微微颤抖。起身后,他默默解下帅印,交付到段二手中。这一刻,帐内众将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段二接过帅印,脸上难掩得意之色,假意劝道:杜元帅,陛下也是一时听信谗言。您且安心休养,待我破敌建功,必在陛下面前为您美言。
杜壆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对众将道:诸位各司其职,谨遵...段监军将令。
说罢,他转身走出大帐,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萧索。
酆泰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起身就要发作,却被刘敏死死拉住。段二冷眼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就在荆南大营发生巨变的同时,纪山关前的战事也进入了白热化。
卢俊义亲率中军,直扑关门。关墙上箭如雨下,滚木礌石倾泻而下。但卢俊义丝毫不惧,丈二钢枪舞得密不透风,竟在箭雨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放火箭!李助在关上下令。
顿时,无数火箭如流星般射向攻城部队。卢俊义急令盾牌手上前掩护,同时命令花荣的神射营还击。
花荣在乱军中张弓搭箭,一连三箭,竟将关墙上三个指挥放箭的偏将射落城下。这一手神射之术,让关上的守军为之胆寒。
好箭法!连李助都不禁赞叹,传令下去,调预备队上关墙!
在纪山关激战正酣时,荆南城下的淮西大营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段二接管兵权后,立即开始排除异己。他将杜壆的嫡系部队调往最危险的前沿,却将粮草补给优先供给自己的亲信部队。更令人愤慨的是,他推翻了杜壆苦心经营的防御体系,下令将重兵集中在中军大营。
监军大人,刘敏强忍着怒气进言,如此布阵,两翼空虚,若敌军从侧翼突袭,我军将首尾不能相顾啊!
段二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懂什么?本监军熟读兵书,这叫做以正合,以奇胜。杜壆那一套已经过时了!
酆泰得知自己的部队被调去守卫最偏远的西北角,气得当场就要去找段二理论,被部下死死拦住。
将军不可啊!如今段二正愁找不到借口整治我们,您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酆泰一拳砸在营柱上,碗口粗的木柱??声??裂: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十万大军毁在这个小人手里?
与此同时,杜壆独自待在营帐中,既不参与军务,也不接见将领。有亲兵看见他深夜独坐,对着地图久久出神,不时发出沉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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