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深处,黑暗与腐殖质的气味浓重得化不开。王烁和阿雅如同受惊的泥鳅,在齐腰深的淤泥和纠缠的水生植物间拼命挣扎,每一次抬腿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噗嗤”声。身后远处,无人机群被干扰信号吸引发出的喧嚣尚未平息,但两人不敢有丝毫停留,谁知道那拙劣的伪装能拖延多久?
“通讯器……通讯器是不是坏了?”阿雅一边艰难地跟着王烁,一边带着哭腔问道,她看到了王烁将那冒着青烟的设备塞回怀里的动作。
“暂时不能用了。”王烁的声音在压抑的喘息中断断续续,“为了干扰无人机……过载了。”他没有说可能永久损坏,此刻不能再打击阿雅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
“那……那我们怎么和赵警官联系?怎么知道支援什么时候到?”阿雅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失去了与外界的最后联系,让她感觉如同被遗弃在无边荒野。
“先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机会!”王烁低吼着,更像是在对自己强调。他依靠着系统残存的被动感知和之前记忆的赵静提供的地图方向,在几乎无法辨认方向的沼泽中艰难跋涉。“只要我们还拿着硬盘,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价值!赵静他们……不会放弃的!”
他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支撑着阿雅几乎涣散的意志。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在园区那灯火通明的指挥中心内,一场关于如何处置他们这两个“小虫子”的对话,正决定着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
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大屏幕上显示着无人机传回的最后有效画面——那片被标记的、经过干扰的沼泽区域。苏奇督脸色铁青,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废物!一群废物!四架无人机,连两个受伤的人都抓不住!还被这种小把戏耍得团团转!”他猛地一拍控制台,震得上面的杯子跳了起来。
相较于他的暴躁,坐在角落阴影里的“宋先生”(或者说“判官”)则显得异常平静。他依旧看着手中的平板,上面快速滚动着一些数据流,头也不抬地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让苏奇督的咆哮戛然而止:
“苏先生,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能让你手下最得力的‘屠夫’折戟,能突破层层封锁拿到核心数据,还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发出求救信号并成功干扰无人机的……你觉得,会是普通人吗?”
苏奇督喘着粗气,看向宋先生,眼神中带着不甘,但更多的是敬畏:“宋先生,您的意思是?”
宋先生终于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窝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幽深,左眉骨上的疤痕仿佛也带着一丝冷光。“我们之前的判断可能过于保守了。这个‘烛龙’……他背后可能不只是简单的复仇或者正义感。他展现出的技术能力、战术素养和装备,远超一个普通逃亡者或者卧底警察的范畴。”
他放下平板,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语气平缓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尤其是他成功发送出去的那段信息……虽然我们没能破译内容,但信号的加密等级和指向性……很不寻常。我怀疑,他已经联系上了某个……我们不太希望他联系上的外部势力。”
苏奇督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您是说……国际刑警?或者……中国方面的……”
“都有可能。”宋先生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所以,不能再把他们当成普通的‘逃犯’来处理了。他们现在是‘病原体’,必须被彻底、迅速地‘清除’,并且要确保他们携带的‘毒素’——也就是那块硬盘,被完全销毁。”
他站起身,走到大屏幕前,看着那片代表沼泽的黑暗区域,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正在其中挣扎的王烁和阿雅。
“启动‘清扫’协议吧,苏先生。”宋先生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动用地面猎犬小队,配合剩余无人机,进行地毯式热成像搜索。他们体力耗尽,又身处沼泽,跑不远。告诉下面的人,优先确保目标‘失活’,必要时可以不计代价,包括那块硬盘。”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句话让苏奇督都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如果情况允许,尽量保留‘烛龙’的……大脑。我对他,以及他可能代表的‘东西’,很感兴趣。”
苏奇督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宋先生的意思——活捉王烁,至少是保留其头部,用于……研究?他不敢细想,连忙躬身:“是!我立刻去安排!”
一张更加严密、更加残酷的猎杀大网,随着宋先生轻描淡写的话语,开始向那片沼泽悄然撒下。猎犬、无人机、精锐的地面小队……所有的资源都被调动起来,目的只有一个——在支援可能抵达之前,将王烁和阿雅这两个知晓太多秘密的“猎物”,连同他们携带的证据,彻底从世界上抹去。
沼泽中,王烁猛地停下脚步,一股强烈的心悸感毫无征兆地袭来。他捂住胸口,靠在了一棵半枯死的水榕树上,剧烈地喘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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