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如同大锤砸在了所有人的心脏上。
朱高炽那三百多斤的庞大身躯,直挺挺地砸在了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世子殿下!!!”
“快!快传太医!!”
整个东宫大殿,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歌舞声戛然而止,宫女太监们吓得尖叫着四散奔逃,官员们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宁王等宗室更是脸色惨白,手足无措!
只有主位之上的朱标,依旧端坐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仿佛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很快,几名随侍的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拍后背。一片混乱之中,终于有人端来一盆冷水,“哗啦”一下,从头到脚浇在了朱高炽的身上。
“咳!咳咳咳!”
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朱高炽悠悠转醒。
然而,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查看自己的身体,不是抱怨被冷水浇了一身。
他仿佛疯了一样,不顾浑身湿透的狼狈,连滚带爬地,朝着大殿中央的朱标扑了过去!
“伯父!!”
朱高炽死死地抱住了朱标的腿,那张肥胖的脸上,鼻涕眼泪混杂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像一个即将失去全世界的孩子!
“伯父!求求您!求您开恩啊!!!”
“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去见我父王最后一面吧!!”
“我爹他要死了!他要死了啊!!!哇啊啊啊。。。。。”
他哭得肝肠寸断,巨大的身体在地上不住地颤抖,那份悲痛,那份绝望,真切到让在场许多久经官场,心硬如铁的官员,都忍不住侧过头去,眼圈泛红。
这一下,如同一个信号。
t “噗通!”
宁王朱权,再次第一个跪了下来。他声泪俱下,对着朱标泣声道:“太子殿下!国法不外乎人情啊!四哥他。。。。他为国操劳,镇守北疆数十年,如今吐血病危,命在旦夕!若不让高炽这孩子回去送终,恐怕。。。。恐怕要寒了天下臣民之心啊!”
“是啊殿下!求殿下开恩!”
“燕王殿下劳苦功高,还请殿下念在手足之情,让世子回去吧!”
以宁王为首,所有在场的宗室亲王,以及部分与燕王交好的勋贵,齐刷刷地跪倒了一大片!
他们用最悲恸的语气,说着最诛心的话。
“人死为大啊殿下!”
“若是燕王临终都见不到自己的儿子,史书上会如何记载今日之事?天下百姓又会如何看待我皇家啊!”
这是最后的逼宫!
是朱棣和姚广孝精心设计,用性命做赌注的,最完美的阳谋!
放朱高炽走,人质没了,之前所有的布局全都化为泡影。朱棣的“病危”是真是假,再也无人能知。
不放,朱标就彻底坐实了“刻薄寡恩,不念亲情,逼弟至死”的千古恶名!他将丧失所有的道德制高点,东宫的威信将一败涂地!
这是一个死局!一个无法破解的死局!
蒋瓛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冷汗。他快步走到朱标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建议道:“殿下,燕王此计,阴狠毒辣!为今之计,不如先派御医快马加鞭赶赴北平,以诊治为名,拖延时间!至少。。。。。。我们不能现在就放他走!”
拖延?
朱标在心中冷笑。
拖延,就是认输。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朱高炽,又扫了一眼底下那些神情“悲痛”的叔叔伯伯们,眼中闪过一丝骇人至极的精光!
不!
他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亲自走下台阶,来到朱高炽的面前,用一种无比温和,充满了关切和慈爱的语气,将这个三百多斤的胖子,从地上扶了起来。
“好侄儿,快起来,地上凉。”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大殿。
朱标拿出自己的手帕,亲手为朱高炽擦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侄儿孝心可嘉,孤,心甚慰。”
朱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动”的沙哑。
“你放心。”
他看着朱高炽那双因为痛哭而红肿的眼睛,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字一句地说道:
“孤,准了。”
“你,立刻就可以启程回北平!孤再派一队最好的御医,随你同去!务必要将你父王,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什么?!
准了?!
宁王等人脸上的悲痛,瞬间僵住!他们根本没想到,朱标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就范!
而朱高炽那张哭得稀里哗啦的胖脸上,更是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
赢了!
父王的计策,成了!
他刚要叩头谢恩,然而,朱标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来自九幽地狱的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但——”
朱标话锋一转,脸上的温和与慈爱,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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