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废墟的夜,静得能听见香灰落地的声音,连风都屏住了呼吸,仿佛天地也在屏息等待这场宿命的终章。月色如霜,洒在断壁残垣之上,仿佛为这片被时间遗忘的土地披上了一层银纱,映出斑驳的旧影,如同千年前未烧尽的奏章,在风中低语,字句残断,却仍执拗地诉说着过往的荣光与悲怆。荒草在微风中轻摇,如同无数亡魂在低语,诉说着千年之前那场焚尽一切的浩劫——那场以香为火、以魂为祭的终局。苏妲己与伯邑考相拥于摘星楼残基,九尾之火在她周身最后一次燃起,如凤凰涅盘,照亮了千年荒芜,也照亮了彼此眼中最后的倒影。那火焰并非灼热,而是温润如泪,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仿佛将她所有的记忆、情感、执念都化作了最后一缕香魂,凝于指尖,焚于心间,化作一缕缕无形的誓约。当火焰升至顶点,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九尾如烟消散,金瞳中的光渐渐黯淡,仿佛即将融入这无边的夜色,成为天地间一缕永不归途的香雾,随风而逝,却始终不肯彻底消散,似有一缕执念,缠绕于朝歌的每一块碎石、每一缕尘埃,如根须深扎于时间的裂缝,不肯松开。
“不——”伯邑考紧紧抱住她,声音嘶哑,如裂帛,似断弦,撕心裂肺,仿佛灵魂被硬生生撕开,血肉模糊,“你不能走!你说过,香不尽,魂不散!你答应过我,要一起看朝歌的雪,听春日的雨,要在我谱完《归途引》全曲时,为我焚一炉清平调……你不能走!你若走了,这世间再无朝歌,再无归途,再无我!我这一生,只为寻你而来,若你不在,归途亦成绝路!若你化作虚无,我便让这朝歌,成为我余生的坟墓!我愿焚尽此身,化作香烬,陪你沉入归墟,永世不离!”
她抬手,指尖轻抚他脸颊,声音轻得像风中残香,却字字如钉,钉入他心,也钉入这千年的风霜,带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温柔与决绝:“阿考……我已焚香唤忆,魂归引已成。香魂盟需有主,九尾真火不能灭。我若不归,东方香道将断,万魂无引,归途成绝。你可知,香不是气味,是魂的归途;我不是人,是香的守者。若我弃守,千年后,再无人知何为‘东方之香’,再无人能寻回被遗忘的故人。那才是真正的湮灭,比死更冷,比遗忘更痛。我不能,也不该,为一人之爱,断万魂之归路。若我回头,天地将暗;若我停留,万魂将迷。我必须走,哪怕心碎成灰,魂散成雾。”
话音未落,大地骤然震颤,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场诀别而悲鸣。以摘星楼为中心,废墟深处裂开一道幽深地缝,如天地之口,缓缓张开,裂隙中涌出暗赤色的光,那是沉睡千年的**九尾真火残焰**,如熔岩般流淌,却无灼烧之感,反而带着一种古老而温柔的呼唤,仿佛在低语:“归来吧,守香人,归来吧,九尾之主。”火焰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香阵——九重莲台,每一片花瓣皆由千年香灰凝成,层层叠叠,如命运轮回,中央刻着上古篆文:“**归墟引魂,九尾重光**”,字迹如血,似以魂魄写就,墨中竟渗出淡淡檀香,与苏妲己心口的痛楚遥相呼应,仿佛那字,本就是她千年前落下的泪,浸透了时光,也刻进了命运的脉络,成为不可更改的宿命烙印。
香婆的声音从风中传来,苍老而庄严,如钟鸣谷应,穿透时空:“苏妲己,九尾狐族最后的守香人,你已以魂饲香,完成三祭。今地脉裂,归墟启,香阵召,你当抉择——
**一者,魂归九尾,重燃真火,借香阵重生,为香魂盟主,永守东方香道,但须忘情断念,再不得执于一人。你将不再是‘己’,而是‘香’,是魂,是道。你将行走于人间烟火,却不再有心跳,不再有悲喜,唯余香火不灭,如月照长河,如风行大地,无始无终,无爱无恨。**
**二者,魂散归墟,化作香引,永为归途之灯,照亮万千亡魂归路,却再无实体,永世不得相见。你将化作风中一缕香,雨中一滴露,永远守望,却永不相拥。你将成为归途本身,却再不能回头,再不能落泪,唯有在每一个迷途之人的梦中,轻轻低语,指引方向。**
**三者,弃香绝火,散魂于尘,如凡人般彻底消逝,九尾之脉,自此断绝。东方香魂,将随你一同湮灭,万魂无引,永坠黑暗,再无归途,再无光。天地将忘却‘香’为何物,人间再无魂归之所,香道断绝,万灵迷途。**”
风声呜咽,如万魂齐哭,又似千年前朝歌陷落时,百姓的哀嚎,夹杂着战鼓的余响与宫阙崩塌的轰鸣。荒草低伏,仿佛在为这场抉择而俯首,连月光也变得沉重,压在伯邑考肩头,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天地无言,唯香火不灭,如一线希望,悬于绝境,也如一根细线,牵连着生死两端,维系着最后的执念。
苏妲己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轻笑,笑声如铃,却带着无尽苍凉,仿佛笑尽了千年恩怨,笑尽了红尘执念:“我这一生,为香而生,为香而战,为香而忘。我曾是祸国妖妃,也曾是时尚女王,可我始终知道,我真正的身份,是九尾狐族的守香人。若重来一次,我仍会选择焚香唤你。可若重来一次,我仍会选择守护香魂。因为,若无香,便无归途;若无魂,便无东方。我不能,也不愿,成为那断绝香火的人。那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荣光。我愿以我之魂,换万魂归途;以我之忘,换东方不灭。哪怕代价,是我永世不得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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