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皇城厚重的琉璃瓦上,却洗不尽深宫地牢里弥漫的血腥与绝望。
冰冷的铁链拖曳在地,发出刺耳的声响,映衬着林芷若那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她败了,败得彻底,但那双曾经盛满悲悯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冰封的死寂和一丝诡异的解脱。
苏晚照站在地牢外,隔着冰冷的铁栅,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的同僚。
她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执念,能让一位悬壶济世的医者,变成一个妄图颠覆天下的狂徒。
“你以为你赢了?”林芷若忽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你什么都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身影在楚昭烈的护卫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
他是御医院典籍阁的守官,一位在此处服务了超过五十年的老人,几乎看着林芷若长大。
“王爷,苏神医。”老者躬身行礼,浑浊的目光落在林芷若身上,充满了痛心与惋惜。
“或许,老朽能为神医解惑。”
老者的声音,如同在沙砾上拖行的铁链,一字一句地剖开了那段尘封的血色记忆。
“十年前,北境爆发‘腐骨瘟’,惨绝人寰。当时还是新晋医官的芷若,主动请缨前往疫区。老朽曾劝过她,说那地方是人间炼狱,但她说,医者仁心,见死不救,枉披白衣。”
“可她看到的,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更可怕。”老者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她看到的不只是瘟疫,而是……而是九幽教的妖人!他们驱使着那些感染瘟疫死去的百姓,将他们炼制成不知疼痛、不知疲倦的活尸,冲击边关的防线。那些刚刚还在向她求救的病人,转眼就变成了挥舞着屠刀的怪物,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地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晚照的心脏猛地一沉,她仿佛能透过老者的描述,看到那尸山血海、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芷若拼死救下了一个小女孩,那是她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从死神手里抢回来的。可就在她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候,那个小女孩的父母,已经被炼成了活尸,当着她的面,将那女孩……撕成了碎片。”
老者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纵横。
“从那天起,她就变了。她回来后,把自己关在典籍阁整整一个月,翻阅了所有关于‘归元之力’的孤本。她出来时对老朽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世道已经烂透了,神佛不救,圣贤无能,与其祈求虚无缥缈的救赎,不如由我来执掌归元,清洗这污浊的人间,重塑一个……干净的秩序。’”
地牢里,林芷若发出一阵低沉而疯狂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痛苦和决绝:“看到了吗,苏晚照?这就是你想要守护的世界!一个连神佛都抛弃了的腐烂之地!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能缝补这千疮百孔的天地吗?不!你只能和我一样,选择毁灭与重生!”
苏晚照沉默了。
她终于明白了林芷若那近乎偏执的疯狂从何而来。
那不是单纯的野心,而是一种彻底的绝望,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自我毁灭与重建。
楚昭烈挥了挥手,示意将老者带下去好生安抚。
他走到苏晚照身边,声音低沉:“她的信仰已经死了,被九幽教亲手埋葬。现在,她自己也成了九幽教的棋子。”
他说着,递给苏晚照一封从林芷若贴身衣物中搜出的密信。
信纸是用特殊的材质制成,遇水不湿,遇火不焚,上面用一种诡异的符文写着几行字。
苏晚照接过信,借着火把的光亮,她的脸色一寸寸变得冰冷。
虽然符文诡异,但凭借她脑海中传承的知识,还是勉强辨认出了其中的含义。
信中的内容触目惊心——九幽教的触手,早已不仅仅是在江湖和边野,而是已经深深扎根于大雍王朝的朝堂之上!
信中提到了数个代号,暗示他们已经安插了多名眼线在关键位置,其中一个代号“药主”,其描述的身份特征,竟隐隐指向了御医院的某位高层!
这个发现,让苏晚照背脊发凉。
御医院,那是守护皇室乃至整个京城医疗命脉的地方,若是被九幽教渗透,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可以轻易地制造一场瘟疫,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对皇室成员下毒,整个大雍的安危都将悬于一线!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也藏得更深。”苏晚照捏紧了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回到寝殿,苏晚照疲惫地靠在软榻上,那封信的内容如同梦魇般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取下一直随身携带的那枚白玉枕,试图从中汲取一丝清凉,以平复激荡的心绪。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玉枕的瞬间,一股温和而强大的能量从玉枕中涌出,在她面前缓缓汇聚成一个半透明的虚影。
是塔灵!
“你终于肯出来了。”苏晚照看着眼前的虚影,心中稍定。
塔灵的身影比上次更加凝实,它看着苏晚照,眼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意味:“我感受到了你的困惑与危机。那封信,你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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