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那座孤寂的巨塔仿佛亘古长存,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归元之钥在苏晚照掌心灼灼发烫,金色的光芒如水流般倾泻而出,直指前方那扇紧闭的塔门。
楚昭烈的呼吸微微一沉,他能感觉到,这座塔中蕴含的力量,远超他们至今遇到的任何存在。
这既是机缘,也是足以将人碾成齑粉的绝地。
“嗡——”
一声沉闷悠长的巨响,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洪钟被敲响。
尘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塔门,在一道道金色符文的流转下,缓缓向内开启。
门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
一个缥缈、空灵,不辨男女的声音从塔内传出,回荡在两人的神魂深处:“凡入塔者,皆受命运审判。”
这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蕴含着天道般的威严,让人无法生出丝毫反抗之意。
苏晚照与楚昭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容退缩的决然。
“走。”苏晚照率先迈步,毫不犹豫地踏入了那片深邃的黑暗。
楚昭烈紧随其后,在他踏入的瞬间,身后的塔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眼前的黑暗仅仅持续了一刹那,随即,刺目的光芒亮起,场景骤变。
苏晚照发现自己竟置身于苏家那间阴冷潮湿的偏院,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和腐朽的气息。
几个面目狰狞的家仆正按着她的手脚,那个她曾称之为“大伯”的男人,正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毒药,满脸狞笑地向她走来。
“晚照啊,别怪大伯心狠。要怪,就怪你那死鬼爹娘不识时务,更怪你自己是个天生废脉,活着也是浪费苏家的米粮。”
“喝了它,下辈子投个好胎。”
冰冷的绝望,彻骨的恨意,还有那被毒药灼烧喉咙的剧痛……前世临死前的一幕,无比真实地重现在眼前。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表情,都清晰得宛如昨日。
若是从前的苏晚照,此刻早已被恐惧和无力感吞噬。
但现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一出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闹剧。
“不够。”苏晚照忽然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斩断宿命的冰冷,“仅仅是重现这些,还远远不够。”
她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周身灵力如潮水般涌动。
再次睁开时,凤眸之中已是睥睨天下的冷傲。
“我,苏晚照,早已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苏家弃女。”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猛地向前踏出一步。
这一步,仿佛踩碎了时空的枷锁。
眼前所有狰狞的面孔,所有恶毒的言语,连同那间阴冷的偏院,都在瞬间化作无数光点,寸寸崩裂,烟消云散。
脚下,一道通往上方的白玉阶梯悄然浮现,延伸至更高处的黑暗之中。
几乎在苏晚照通过试炼的同一时间,楚昭烈也陷入了自己的幻境。
震天的喊杀声,扑鼻的血腥味,断裂的旌旗,残破的尸骸。
这里是十年前,北境最为惨烈的一场血战。
他看到了自己年轻的身影在尸山血海中疯狂劈杀,也看到了那个如山岳般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男人——他的父亲,大楚的镇北王。
一支淬毒的利箭,穿透了父亲的铠甲,深深钉入他的心脏。
父亲高大的身躯缓缓倒下,临终前望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甘、担忧,以及一丝未能看到他成长为真正雄狮的遗憾。
这是楚昭烈心中最深的一根刺。是他永远无法弥补的痛。
“孩儿不孝!”他双目赤红,虎吼一声,手中的玄铁重刀嗡嗡作响,狂暴的杀气几乎要将这片幻境撕裂。
往日的他,每一次午夜梦回,都会被这无尽的悔恨与自责淹没。
但现在,他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道身影。
那道身影清冷而孤傲,却一次又一次地创造奇迹,将他从沉沦的边缘拉回。
他的使命,不再仅仅是为父报仇,为国尽忠。
他找到了新的、必须用生命去守护的存在。
“父亲,您看到了吗?孩儿已经找到了新的使命!”楚昭烈仰天长啸,声音中充满了挣脱枷锁的决绝。
他双手紧握长刀,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父亲倒下的幻影猛然斩去!
“——我将守护她,踏上这世界的巅峰!”
一刀,斩断过往!
“轰!”
整个战场幻境应声破碎,化为漫天飞散的流光。
通往上层的阶梯,同样在他脚下凝聚而成。
两人几乎同时踏上阶梯,在第二层的尽头汇合。
然而,还未等他们交流,第三层的力量便已降临。
眼前的景象再次扭曲,他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骤然分离开来。
苏晚照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焦土之上,天空是诡异的血红色。
不远处,楚昭烈浑身是血,被数名气息恐怖的黑袍人围攻。
他的玄铁重刀断成两截,身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口,最终,被一道黑色的魔光贯穿了胸膛,生机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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