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箭的破空声犹在耳畔回响,那一点幽蓝的淬毒火星,像是地狱里探出的鬼火,在楚昭烈剑锋上炸开,瞬间熄灭,却留下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结阵!保护郡主!”
楚昭烈声如沉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身后的亲兵训练有素,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如铁铸的城墙般将苏晚照所在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盾牌高举,长刀出鞘,森然的杀气冲散了山林间的静谧。
苏晚照并未安坐于车内。
苏晚照素手掀开厚重的车帘,清冷的目光如一汪寒潭,径直投向远处那片墨绿色的山林。
就在箭矢射出的方向,几道模糊的黑影一闪而逝,其身法之诡谲,动作之迅捷,绝非寻常山匪或刺客所能比拟。
他们退得干净利落,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那支插在车辕上、兀自震颤的毒箭,证明着方才的杀机并非幻觉。
这些人,更像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或者……是某个神秘组织豢养的爪牙。
苏晚照心中一凛,一种熟悉的寒意顺着脊椎攀升。
“搜!”楚昭烈没有丝毫犹豫,一挥手,一队精锐亲兵便如猎犬般散入林中。
半个时辰后,亲兵回报,在山林深处发现了一处刚刚熄灭的临时营地。
那里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身份标识,但两样东西,却让楚昭烈的脸色瞬间沉凝如冰。
一堆尚未完全冷却的灰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带着甜腻感的焦糊味。
苏晚照只闻了一下,便断言:“是梦魇草。”
这种草药极为罕见,燃烧时产生的烟气能使人陷入深度幻觉,心志不坚者甚至会精神错乱而死。
它是炼制某些禁药和高级迷药的关键材料,寻常江湖人根本无从获取。
而另一件,则是一封在火堆边缘被抢救出来的、烧毁了半截的密信。
残存的字迹是用特制的药水写就,遇火才显形,此刻在羊皮纸上呈现出焦黑色。
“……云岭谷……会合……圣药……炼成在即……”
断断续续的字眼,每一个都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楚昭烈心上。
他将那截羊皮纸攥在掌心,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透着压抑不住的杀意:“柳慕白!他果然还活着,而且已经在这北疆扎下了根!”
云岭谷,圣药……这些词汇,与他们之前掌握的线索严丝合缝地串联起来。
那个本应葬身火海的罪魁祸首,不仅逍遥法外,还在图谋着更加骇人听闻的阴谋。
苏晚照的目光落在营地中央那片被踩踏得凌乱的草地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挥之不去的气息。
她不动声色地退回马车,取出那方温润的系统玉枕。
“启动,梦境推演模式。”她在心中默念,“解析此地残留记忆。”
玉枕微不可察地一热,一股清凉的气流涌入她的脑海。
眼前景物瞬间模糊,继而化作一幅幅流光掠影的画面。
她仿佛变成了一个飘荡在空中的幽魂,俯瞰着不久前这片营地发生的一切。
画面中,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正负手而立,他面容俊朗,气质温文尔雅,宛如谪仙。
然而,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与外表截然不符的狂热与冷酷。
他正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几名黑衣人,将一口口沉重的箱子搬运、分类。
那些箱子里,装满了各种珍稀药材,其中就有梦魇草。
那张脸,苏晚照至死也不会忘记。
正是柳慕白!
他看起来比传闻中更加沉稳,也更加危险。
那份从容不迫,显然是对自己所做之事有着绝对的自信。
苏-晚-照-的-心-跳-骤-然-加-速-,-血-液-仿-佛-都-要-凝-固-。
-她-的-母-亲-,-当-年-何-尝-不-是-被-这-样-一-个-看-似-温-润-如-玉-的-人-所-蒙-蔽-,-最-终-被-他-背-后-的-势-力-出-卖-、-追-杀-,-惨-死-他-乡-!
-柳-慕-白-身-上-那-种-伪-善-的-气-息-,-与-她-记-忆-深-处-的-某-些-碎-片-重-合-,-引-发-了-她-灵-魂-深-处-的-战-栗-与-憎-恨-。
推演结束,苏晚照睁开眼,眸中寒光似雪。
车队重新启程,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正一步步踏入一张精心编织的巨网。
行至傍晚,前方官道上出现了一支规模不小的商队,驼铃声声,充满了异域风情。
为首的是一个高鼻深目的中年男人,自称是来自西域的商人,因仰慕大雍繁华,特来行商。
他看到楚昭烈一行护卫森严,气度不凡,便十分恭敬地上前行礼,并从怀中取出一只绣着精美花纹的布袋,双手奉上。
“北疆苦寒,风沙刺骨。这是我们家乡特产的‘雪昙’,晒干后泡水,有驱寒润肺之效。不成敬意,还请贵人收下,以解旅途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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