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藏书阁,静谧得仿佛连尘埃坠落的微响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檀香袅袅,与旧书纸特有的气息缠绕着,萦绕在空气里,隐隐约约的,让人一踏入便觉时光都慢了下来。斜斜的阳光穿过窗棂,将木架间洒下一片片光影,那游动的微光如同灵动的精灵,在这寂静的空间里跳跃着。
苏晚照一袭素衣,身姿轻盈且步伐轻稳地走进藏书阁。她微微仰头,目光从那高高的书架上扫过,而后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书脊。当指腹蹭到那几道裂痕时,她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暗自思忖,这想必是年岁啃咬留下的印记,见证着岁月的沧桑。
“系统,启动扫描程序,目标:慢性毒,症状为侵蚀五脏,且症状隐匿难察。”她在心中默默念道。
刹那间,脑中机械音冷冷响起:“正在进行毒素特征比对……当前进度1%……15%……47%……”
苏晚照面色如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缓缓抽出一本《脉经集注》,随意地翻动起来,然而,她的目光却始终未真正聚焦在字上,思绪早已飘远。
时间在这静谧的空间里一寸寸爬过青砖地,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滴。匹配成功:九幽散。”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苏晚照眼神一凝,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她迅速从书架上抽出了那本泛黄的《南疆奇毒录》。手指轻触纸页,那纸页脆得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开。三个篆字——“九幽散”——静静地躺在泛潮的纸面上,在灯光的映照下,透着一股神秘而又危险的气息。
她细细阅读着,眉头渐渐皱起,这九幽散无色无味,溶水即化。初服时症状犹如风寒,让人难以察觉,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会逐渐侵蚀心脏,如同慢性杀手一般。更可怕的是,银针都难以测出,脉象也表现得如常人一般虚弱,根本难以分辨。
苏晚照指节微微发紧,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这哪是什么病?这分明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在暗处悄然收割着生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在这寂静的藏书阁里格外清晰。苏晚照缓缓转过身,只见柳嬷嬷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攥着袖口,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中满是紧张与担忧。
“跟我来。”柳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人听见,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两人绕过曲折的回廊,穿过造型各异的假山,最终停在了东厢背阴处。此处隐蔽,平日里鲜有人来。
老嬷嬷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纸张因为长期揣在怀里而有些褶皱,她的手也在不停地抖着,显然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才将这叠纸拿出来。
“厨房账册。我抄了三年。”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像是压抑了太久。“每旬都买‘腐藤草’,量少,却从未间断。他们说是给下人祛湿……可那东西,碰多了会让手止不住地颤抖,而且时间一长,对身体还有极大的损害。”
苏晚照接过纸页,指尖触到墨迹未干处,微微洇开,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刚刚写下的温度。她快速地浏览着,一眼扫到几个重复的名字:苏婉如的贴身丫鬟,厨房管事,采办小厮。线索如同一串珠子,渐渐串在了一起。
“多谢。”她神色平静,将纸叠好,塞进袖中,动作干脆利落。
柳嬷嬷缓缓摇头,眼底泛红,声音带着一丝祈求:“我只求国公爷能活着。这府里……不能再这样烂下去了,再这么下去,整个镇国公府就毁了。”
第二日午时,阳光正好,可苏晚照的心中却隐隐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主院突然传唤,她踏进厅堂,便觉气氛不对。
苏婉如亭亭玉立地站在镇国公身侧,垂眸敛目,装出一副极孝女的模样,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张御医站在一旁,袍角微微飘动,眼神闪烁不定。
两人目光一错,快得几乎看不见,但那一瞬间,苏晚照还是捕捉到了他们之间那微妙的眼神交流。
“晚照。”镇国公指了指桌上的汤盅,声音低沉,“你既懂医,也懂食补。这‘三参玉髓汤’,你尝尝。”
苏晚照垂眸,心中冷笑。试菜?她可不是厨娘,这其中的猫腻她又怎会不知。但她没迟疑,走上前,舀了一勺,汤汁清亮,微微散发着甜味。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咽下。
就在她咽下汤的瞬间,张御医猛地跨出一步,嗓音如撕裂空气般尖锐:“国公爷!此汤有毒!”
话音刚落,两名护卫立刻上前,铁手般的大手紧紧扣住她双臂,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胳膊捏碎。
苏婉如适时地惊叫起来:“姐姐!你怎么能下毒!爹待你不薄啊!”她哭得凄厉,泪落得恰到好处,仿佛真的是一个为父亲伤心欲绝的女儿。
苏晚照没挣,她的目光冷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井水,毫无波澜。
“张御医。”她开口,声音不响,却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钉进每个人耳朵里,“你说有毒,什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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