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德胜门。
夕阳如血,将城郭染成赤金色。
“轰!”
又一发开花弹砸在城墙同一点,碎石轰然炸开。
墙上,一名佐领用满语嘶吼,把缩成一团的八旗兵赶起来。
“抬起头来!大清的巴图鲁,什么时候成了缩头乌龟!”
一个年轻戈什哈被他一脚踹得站起,刚从墙垛后探出脑袋。
“咻——砰!”
尖啸掠过,那年轻人的额头出现一个黑红血洞,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向后倒去。
周围的八旗兵发出一阵惊呼,又把头缩了回去。
佐领看着脚边的尸体,只觉背脊发凉。
敌人的火铳,竟然能在两百步外精准取人性命!
“弓箭手!抛射!给老子往下扔!”
他状若疯虎,指着城下。
稀稀拉拉的箭雨飞上天空,划出无力的弧线,大多落在城下一百步外。
这一下试探,却引来了报复。
城下新军阵地中,一名观察手放下望远镜,对着传声筒冷静地喊道:
“炮兵阵地,坐标丁三区域,敌军弓箭手集结,三发急速射,肃清他们!”
片刻之后,三声尖锐的呼啸由远及近,在城墙上所有清兵惊恐的注视下急速放大。
“轰!轰!轰!”
三团巨大的火球在弓箭手藏身的那段城墙上炸开,狂暴的冲击波掀飞了砖石,灼热的弹片瞬间将那片区域清扫一空。
残肢断臂飞上天空,重重落下。
整个德胜门防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再也没人敢露头,没人敢还击。
他们只能蜷缩着,听着城下持续不断的炮击声,眼睁睁看着脚下的城墙被一块块地剥离、粉碎。
“轰——隆——!”
伴随着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德胜门北侧的城墙,在撼天动地的巨响中轰然倒塌。
冲天的烟尘吞噬了半边天空。
一个巨大的缺口,向城内敞开。
“嘟——嘟——嘟——!”
凄厉的冲锋号划破烟尘。
“杀!”
蓄势待发的新军步兵,以三人为一组,涌向那个缺口。
巷战,开始了。
“为了大清!”一队还想维持体面的八旗兵,举着朴刀迎面冲上。
迎接他们的,是新军小队冰冷的枪口。
“砰!砰砰!”
最前方的三名新军士兵冷静地单膝跪地,举枪射击。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八旗兵胸口炸开血洞,连惨叫都没发出,就向后倒去。
后面的八旗兵被这诡异的攻击吓得脚步一顿。
就在这一瞬间的迟疑里,一枚黑乎乎的铁疙瘩从新军队列后方被抛了过来,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地落在他们脚边。
一名八旗兵下意识地低头看去,脸上全是茫然。
这是什么暗器?
“轰!”
爆炸的气浪将他们掀翻在地,残存的几人哀嚎着,被后续冲上的新军长枪手轻易结果。
陈近南身披大都督戎装,望着在炮火中哀嚎的城池,激动得热泪盈眶。
反清复明!
这是他奔走半生,赌上一切的夙愿!
今日,终要实现!
“大都督!”
天地会莲堂香主马超兴一马当先,手持“迅雷铳”,带着弟兄们冲在最前沿,回头高喊,脸上是胜利的狂热。
“我们杀进去了!”
“好!”
陈近南拔剑指向苍穹,声音激昂。
“众将士!随我杀进京城,光复汉家河山!”
“光复汉家河山!”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中,胜利已是囊中之物。
不远处的阵地上,延平王郑经看着新军势如破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他身后的郑家军,一个个看似摩拳擦掌,实则动作慢了半拍,眼神在城内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与新军将士们精良的装备之间游移。
没人注意到,郑经悄然对身边的一剑无血冯锡范和福建水师提督施琅,递出了一个眼神。
……
与此同时,数百里外的渤海之上。
“轰!”
旗舰“镇岳”号的船身猛地一震,左舷的副锅炉发出一声撕裂巨响,一股黑烟混合着灼热的水汽喷涌而出!
“损管!损管!副锅锅炉炸了!”
工兵统领的嘶吼声在舰桥内回荡。
船体剧烈摇晃,但刘简纹丝不动。
他站在舰桥最前端,死死盯着北方,那股从广州出发后就如影随形的恶意,此刻已经攀升到了顶峰!
“总教官!船……快撑不住了!”
苏荃死死抓住栏杆,俏脸煞白。
“我们必须降速!”
“不!”
刘简猛地回头,双目赤红,那眼神里的疯狂让苏荃心头一颤。
他一把抓住旁边因为颠簸而没站稳的信号兵,声音嘶哑地咆哮:
“给所有船发信号!所有备用煤炭,全部给我填进去!烧!给我往死里烧!”
“总教官!会……会炸的!”
“那就让它炸在去京城的路上!”
刘简的吼声盖过了锅炉的悲鸣,
“传令!目标通州,全速前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