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官那句石破天惊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江屿和苏念薇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不是……意外?”江屿喃喃重复着,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甚至透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恍惚。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受伤的膝盖,那个让他从赛场巅峰跌落、几乎断送篮球梦想的旧伤处,此刻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带着被阴谋侵蚀过的寒意。
念薇也震惊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骇然。她原本以为周倩的疯狂仅限于最近的骚扰和恐吓,却万万没想到,那份扭曲的占有欲和恨意,竟然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化为了实质的伤害!她不敢想象,如果那次“意外”造成的后果更严重一些……她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更紧地抓住了江屿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确认他的真实存在。
“具体的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核实日记内容和技术侦查。”老警官看着两个年轻人备受冲击的样子,语气放缓了一些,但神情依旧凝重,“但这本日记里,详细记录了她如何观察你的训练习惯,甚至……提到在比赛前,对某个器材做了手脚。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她单方面的记录,是否属实,我们会彻查清楚。”
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年轻警察:“先送江同学回医院做全面检查,伤势绝对不能耽误。苏同学也一起去处理一下手上的擦伤,然后我们再分别给你们做详细笔录。”
警车将他们送到了医院。急诊室里,医生护士围着江屿忙碌起来,拆开临时支具,检查他强行奔波后可能加重的伤势。念薇则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由一位女警陪着,处理掌心被自己指甲掐出的深深印痕。
消毒药水沾上伤口,带来轻微的刺痛,却远不及她心中的震荡。周倩日记里的内容不断在她脑中回响。原来在那么早之前,危险的阴影就已经笼罩在了江屿身边,而他们却一无所知。那份看似突如其来的狂热喜欢,底下竟然藏着如此深的算计和恶毒。
做完初步检查和伤口处理,两人被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做笔录。
面对警察的询问,念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可能清晰地将自己如何根据线索推测、如何找到老巷、以及和周倩对峙的整个过程详细地说出来。说到周倩拿出那个玻璃瓶时,她仍然心有余悸,声音忍不住颤抖。
为她做笔录的女警轻声安慰着她,递给她一杯温水。
另一边,江屿的笔录则更为沉重。他靠在病床上,忍着腿上传来的阵阵钝痛,配合着警察的提问。
“你之前是否察觉周倩对你有超出常人的关注?”警察问。
江屿抿了抿苍白的嘴唇,点了点头:“知道。她从高一就开始……经常来看训练,送水送东西,但我每次都明确拒绝了。后来她似乎收敛了一些,但我能感觉到她看我的眼神……一直不太对劲。”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厌恶和一丝后怕,“但我没想到她会做到这种地步。”
“关于一个多月前那场练习赛上的意外,你现在回想,有什么异常吗?”
江屿闭上眼睛,努力回溯那天的细节:“那天热身时感觉一切都正常。只是在一次起跳落地时,支撑脚踩下去的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像是踩滑了,或者那块地板特别涩,然后韧带就……现在想来,当时那个位置的场地确实有点湿滑,但以为是汗水或者别的什么……”
“日记里提到,她可能对场地或器材做了手脚。比如,提前在特定位置涂抹了不易察觉的油渍,或者调整了器械的高度让你判断失误。”警察提示道。
江屿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那个他反复回忆、自责了无数次的失误瞬间,被强行赋予了另一个充满恶意的解释!愤怒和一种被玩弄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他,让他攥紧了床单,手背青筋暴起。
做笔录的警察记录下他的反应,语气严肃:“我们会调取当时的场馆监控——如果还有保留的话,并询问当时在场的其他人员。如果证实确系人为,这就是极其严重的故意伤害行为。”
详细的笔录做了很久。当念薇从房间出来时,夜色已深。她看到江屿也被护士推回了临时病房,他的腿已经被重新上好了支具,脸色依旧不好看,但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
警察暂时离开了,说明天可能还会来补充询问。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安静得能听到窗外细微的风声和彼此的呼吸。
念薇走过去,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轻轻坐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显得苍白,愤怒也无济于事。
反而是江屿先打破了沉默。他转过头,看向她,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却还有一种难以忽视的复杂情绪,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又像是沉重的后怕。
“对不起。”他又一次说道,声音沙哑,“又让你陷入危险了。”
念薇摇了摇头:“该说对不起的不是你。是伤害你的人。”
“但我有责任。”江屿的眼神暗了暗,“如果我早点更强硬地拒绝,如果我早点发现她的不正常,如果我能更警惕……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事,甚至……连累你差点……”他说不下去,那个破碎的硫酸瓶似乎还在他眼前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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