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
费云帆重复着她的话，过于平淡的语气让紫菱听不出这是疑问还是陈述。
她莫名觉得有些不安，讨好地凑上去：
“当然啦，如果不是太想你，我怎么会被冲昏了头，一下子跑到你的会议室里，被那么多男人都看光了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上半身，往费云帆的目光中送。
领口本来就已经很低的吊带睡裙下，两团柔软就这样美好地呈现，而费云帆却只看了一眼，就把眼神移回到她的脸上，对她近乎放低身段的讨好视而不见。
“那间会议室，满面墙都是通透的玻璃。”
“你跑过来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才对。”
看到那里面坐了一整屋西装革履的男人。
也看到大屏幕上的费鹰。
“如果你当时停下脚步，我想，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看见你。”
费云帆的音量不高，却死死把紫菱钉在原地。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费云帆会这样直白而不留情面地对她讲出这样的话。
“你，你是说我是故意的？”
“你知不知道这是一句多么严重的指控，你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冤枉我？！”
紫菱细嫩的声音在几栋的情绪下听上去格外尖利刺耳。
“你，费云帆，你你你。”
她语无伦次了好几秒。
“你太过分了，我出了这么大的丑，心里已经快要羞死了呕死了，你非但不来安慰我，居然说我是故意的，你真的气死我了！”
紫菱说完，特意停顿了几秒钟，看费云帆的反应。
眼看着费云帆还是不为所动，紫菱大叫：
“我不理你这个坏人！”
“我走了！！！”
转身前，她的目光极隐蔽地朝会议室的屏幕上面飞速瞟了一眼，而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很不在意地转身跑走了。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费云帆把她最细微的小动作也都看在眼底。
费云帆在原地停留片刻，返回会议。
现场人都还在，但屏幕已经熄灭变暗。
费云帆语气算不上好，冷着声音问：“他人呢。”
方秘书上前答话：
“费先生说大过年的，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要去洗洗眼睛。”
……
汪家别墅。
客厅两边各放了一盆黄灿灿的金桔树，电视机里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背景音。
圆桌热热闹闹坐了一圈人，从舜涓舜淞，绿萍陆颜，到受邀过来一起吃年夜饭的费鹰和小温羽。
离婚第一年。
这个除夕，这座房子，却好像并没有因为汪展鹏的离开而冷清分毫。
反而处处都透着温馨和乐。
舜涓年轻时自诩并不十分喜欢小孩，但不知道是年纪上来了或是其他，一看见温羽就喜欢得不得了，不住地给她夹菜（用公筷）。
“来，费鹰，你也别客气。”
“多吃一点啊。”
费鹰当然不会客气。
他很久没有这样过过年，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过年。
作为客人，他提杯，面朝着舜涓和舜淞。
“谢谢伯母和舅舅愿意邀请我和小羽毛来，祝您二位，还有我们在座所有人，新的一年平安健康，顺遂无忧。”
男人语气很认真，跟他平常那副懒洋洋的调调相去甚远。
绿萍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舜涓豪爽地喝完，放下酒杯看着费鹰，心道难怪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古人诚不欺我。
之前每次见面都十分匆忙，如今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舜涓看着看着，突然‘嘶’了声。
“小鹰。”
她跟着舜淞的叫法，也不管费鹰会否觉得肉麻。
“伯母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
“像是在什么报纸啊杂志上见过，但是一时半刻又想不起来。”
话说出口，舜涓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知道费鹰是刚从德国回来的，且距离她记忆中那张照片应该已经过了很久，如果不是费鹰本人，那又会是谁呢？
这世上还有什么关系下的两张面孔会让人一眼就觉得如此相似呢？
她摇摇头，终究还是想不起来。
“伯母，想不起来就算了。”
费鹰说完沉默片刻，抬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岁月不饶人呢。”
舜涓有些感慨，她今天开心，费鹰带来的酒又是上好的风味，难免喝得多了些，此刻有些微微的醉意。
“绿萍，妈真的老了。”
“这人一老啊，就爱惦记些之前觉得没必要惦记的事情。”
“你别嫌妈妈烦，告诉妈妈，你和小鹰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一口一个不婚主义，一口一个晚婚晚育，但妈妈还是觉得啊，既然两个人彼此觉得合适，那也没有必要刻意放缓脚步。”
“毕竟错过了，可能就是一辈子。”
这话说完，舜淞看了姐姐一眼。
但舜涓并没有理会弟弟的目光。
“小鹰，你来说。”
“你觉得伯母说的对不对？”
绿萍没想到妈妈会直接把话头抛给费鹰，拉过妈妈的手：“妈，你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会儿。”
舜涓好笑地拍开女儿。
“小鹰，伯母问你呢！”
绿萍拉不动妈妈，只好去看费鹰，很轻地摇摇头，示意他不用理会，随便应付点什么过去就好。
费鹰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
“伯母说得对。 ”
“我不想错过绿萍。”
舜涓满意地笑了，舜淞也开心地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
费鹰肯表态就好。
只有绿萍的眼神一暗。
……
别墅门外。
深冬的夜风扑面而来，裹着冰冷的寒气。
绿萍和费鹰面对面站着。
“刚刚我妈说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
“她和舅舅不知道我们是这种关系，所以才会有误会，我会找机会跟他们说清楚，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费鹰：“不困扰。”
绿萍抬眸看他。
除夕夜，深蓝天幕挂着一轮弯弯月牙。
门廊暖黄的灯光照下来，绿萍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处投射出好看的阴影。
费鹰看着她的眼睛。
“小天鹅。”
“约法三章不要了。”
“做男女朋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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