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察组“清风”如同一部精密的机器,在绝对的保密状态下开始高速运转。
陈恪返回开封,一切如常。
他依旧每日处理河南道公务,听取青龙关、祥符县试点的汇报,甚至偶尔出席一些地方官场的应酬,谈笑风生,仿佛全然不知暗流汹涌。
他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了一个沉浸在地方政务改革中的“技术型官员”,以此麻痹着可能存在的监视。
而在暗处,顾恺之已带着精干人手,化装成商队,悄无声息地潜入归德府。
他们并未直接接触丰泰粮行,而是从其周边的酒肆、客栈、码头苦力,乃至一些被排挤的小粮商入手,旁敲侧击,零碎地拼凑着信息。
同时,对丰泰粮行的几个核心仓库和账房,进行了远距离的、不间断的轮班监视。
京城,裴明坐镇刑部档案库深处的一间密室。
他调动了最高权限,将近年来所有与漕运、盐课、仓储相关的大案要案卷宗,以及与刘文正、赵文康等人有过交集的官员履历、考评、弹劾记录,尽数调阅出来。
他与几名绝对可靠的书办,日夜不休地进行着海量的信息筛查和交叉比对,寻找着被忽略的关联和异常模式。
陈恪则在开封的御史衙署内,建立了一条与裴明、顾恺之单线联系的绝密通道。
所有信息经由苏十三手下的特殊渠道传递,确保万无一失。
他一方面将河南漕运、盐务的官方数据整理分析后共享给裴明,另一方面则根据顾恺之传回的情报,从官方角度进行印证和策应。
进展,在悄无声息中取得。
顾恺之那边首先传来突破。
经过多日蹲守,他们发现丰泰粮行的大掌柜,每隔五日,便会于深夜独自前往城郊一处废弃的河神庙。
而在庙中与他接头的,赫然是归德漕帮的帮主!
更关键的是,顾恺之的人冒险靠近,窃听到只言片语,提到了“京城来的消息”、“下一批漕粮定价”、“打点宫里的份额”等敏感词!
几乎同时,裴明在浩如烟海的旧档中,也有惊人发现。
他在梳理一批已被归档的、关于各地皇庄贡品采买的文书时,发现其中几笔由内务府经手、采买自江南的锦缎、瓷器等物,其最终接收方并非宫中库房,而是一个模糊的“特用”标注。
而这几笔采买的经手宦官,都与一位如今在宫中颇有地位的管事太监——冯保,关系密切!
更重要的是,这几笔采买的时间,与丰泰粮行几次大规模低价囤粮的时间高度重合!
其资金流向,经户部零星记录比对,似乎能通过几个复杂的钱庄渠道,与隆昌号产生间接关联!
线索,再次指向了宫廷!
冯保此人是宫中老人,服侍过先帝,如今虽不似司礼监掌印、秉笔那般显赫,但在内务府经营多年,人脉深厚,据说与几位皇子都保持着不错的往来。
“冯保……丰泰粮行……归德漕帮……”
陈恪在密室中,看着顾恺之和裴明几乎同时送达的情报,眉头紧锁。
这个网络越来越清晰了!
利用宫廷采买的信息和渠道,勾结地方粮商和漕帮,提前囤积居奇,套取国帑!
而冯保,很可能就是他们在宫内的关键节点和保护伞之一!
然而,就在特察组以为找到了关键突破口,准备顺着冯保这条线深挖下去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这夜,顾恺之及其手下在归德府的临时落脚点——一处看似普通的货栈,遭遇了不明身份黑衣人的夜袭!
来人显然训练有素,动作狠辣凌厉,目标明确,直扑货栈内存放初步调查文书的房间!
幸得顾恺之经验丰富,早有防备,不仅在落脚点周围布下了暗哨,更将真正重要的文书分散隐藏。
激烈的搏杀在黑夜中短暂爆发,顾恺之手下虽有受伤,但将来人击退,并拼死擒下了一名活口。
然而,被擒之人竟在押解回京的途中,咬破了衣领中暗藏的毒囊,顷刻间毙命!
死无对证!
消息传来,陈恪悚然一惊!
对手的反应竟然如此之快!手段如此之狠辣!
这绝非寻常官员或商贾所能为!
特察组的行动已经暴露了吗?
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归德府,是京城,还是……自己身边?
一股寒意笼罩了特察组。
他们意识到,对手的强大和凶残,远超预期。
这不再仅仅是一场反腐斗争,更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
“我们可能触碰到了他们最敏感的神经。”
陈恪在密信中沉重地写道,
“冯保这条线,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袭击者目标明确,直指调查文书,说明他们知道我们在查什么,并且急于销毁证据。”
裴明回信,语气同样凝重:
“京城这边,我会加紧对冯保及相关人员的暗中调查,但必须更加谨慎。对方既然能如此迅速做出反应,其在宫中和朝堂的眼线恐怕不少。”
顾恺之则在处理完手尾后,建议暂时收缩在归德府的调查,以免造成更大损失,同时加强自身安保。
特察组陷入了成立以来的第一个低谷。
敌暗我明,对手势力庞大且手段酷烈,下一步该如何走?
陈恪在密室中独自沉思良久。
被动防御绝非良策,只会让对手更加肆无忌惮。
必须找到新的、对手意想不到的突破口,扭转被动局面。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那枚小小的“丙”字印章上。
这条最初由神秘人提供的线索,至今仍未完全解开。
刘宏已死,周旺在押,赵文康倒台,但这“丙”字背后的完整链条,尤其是其在宫廷内部的环节,依旧隐藏在迷雾中。
或许……可以从这枚印章本身入手?
或者,从那些与“丙”字标记货物相关的、尚未被重点关注的人物入手?
他提起笔,开始重新梳理所有与“丙”字相关的零散信息,试图在那看似混乱的线团中,找到那个被忽略的线头。
暗夜惊魂,并未让猎手退缩,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斗志。
这场京海深处的较量,因为这次流血的袭击,进入了更加残酷和白热化的新阶段。
喜欢我在古代当纪委书记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我在古代当纪委书记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