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掌心瞬间包裹了她微凉的皮肤。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磁性的共振，敲打在她的心尖上。
“太阳下山之前，必须回家。”
他松开压着卡片的手指，转而极其自然地将她颊边一缕不听话的发丝别到耳后。
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垂，带来一阵微麻的战栗：“要是晚了……”
他刻意停顿，留下引人遐想的空间。
“……门禁系统会准时启动。到时候，想进家门……”
他刻意拉长语调，指节轻轻蹭过她的脸颊，“……可就要看我心情了。”
宁肆意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感觉被他握过的手腕和耳垂都在隐隐发烫。
她接过那张似乎还残留着他体温的卡片，指尖微颤。
“知道，知道。”
她小声应着，将卡小心地收进兜里，“我玩累了就会自己回家的。”
她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密码……是多少？”
南京九看着她，眼神深邃，似乎短暂地思考了什么。
随即用一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六个零。”
“知道啦。”
她小声应着，“那我走啦！”
南京九目送她像只出笼的小鸟般轻快地走向门口。
在门合上的瞬间，眼底的温柔渐渐沉淀成若有所思的深潭。
拿起内线电话，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跟着她，别打扰。”
*
车子在市中心最顶级的商场门口停下，犬影为宁肆意拉开车门。
踏入这热闹，弥漫着奢华气息的商场，宁肆意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终于，她也能体验一把所谓“富婆”的快乐了。
然而，她的脚步并未走向那些琳琅满目的奢侈品店，服装店或是珠宝柜台。
那些地方，上次南京九带她来，已经以近乎扫荡的方式购置了太多。
多到她觉得自己一辈子都穿不完，用不尽。
宁肆意的目光在导览图上略一搜寻，便有了明确的目标。
她径直走向商场高层一个相对安静的区域。
那里有一家颇具规模，装潢格调高雅的专业美术用品店。
巨大的玻璃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画架，画框。
以及一排排如同彩虹般绚烂的颜料。
推开店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松节油，亚麻布和纸张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
这味道，瞬间击中了宁肆意心底最柔软，也最遗憾的角落。
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她曾是一个热爱画画的美术生。
她有着不错的灵气和热情，梦想着能用画笔描绘出自己眼中的世界。
可是，她的家庭很普通。
拮据的家庭条件无法支撑她走这条“烧钱”的道路。
昂贵的颜料，画布，专业的画笔……每一样都让她望而却步。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挤着每一管颜料，如何在廉价的纸张上反复练习。
又是如何最终在现实面前，忍痛放弃了那条充满色彩却也无比沉重的梦想之路。
她真的很后悔。
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也许拼尽全力，能有一线生机呢？
此刻，站在这间如同宝库般的美术用品店里。
看着那些她曾经只在杂志和网络上羡慕浏览过的顶级品牌。
老荷兰的油画颜料，温莎牛顿的水彩，伦勃朗的色粉……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酸楚在她心中交织。
她想，在彻底消失之前，她要再拿起画笔。
她要画下这个她短暂停留过的，拥有过南京九的世界。
她要画下窗外的城市，画下别墅里温暖的光，画下她记忆中他或温柔或冷峻的侧脸。
……这些画，将是她唯一能留下的，属于她宁肆意真实存在过的痕迹。
是她留给这个世界的，也是留给他的……遗物。
想到这里，宁肆意不再有丝毫犹豫。
她仔细地，近乎虔诚地挑选着。
犬影始终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看着这位平日里看起来有些天真烂漫的“宁小姐”。
此刻眼神里却流露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混合着专注，怀念与一丝淡淡悲伤的复杂情绪。
他没有多问一句，只是在她每次选好东西后，便默不作声地接过去，稳稳地拿在手里。
很快，犬影的两只手就提满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
那个实木画架也被他轻松地夹在臂弯。
宁肆意看着几乎被“武装到牙齿”的犬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不是买太多了？”
犬影摇了摇头，语气一如既往地平稳：“宁小姐高兴就好。”
结账时，收银员报出一个足以让普通人咋舌的数字。
宁肆意深吸一口气，递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当pos机发出清脆的打印声，提示交易成功时，她心中那块关于“昂贵”的巨石，仿佛也随之落地了。
她抱着一个装着最心爱画笔的纸袋，走在前面，脚步轻快却又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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