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留着一盏昏黄的灯,光线不亮,却将一室的清冷都驱散了。
秦凤从厨房里端出搪瓷盆,盆里是温水,边上还搭着一块干净的毛巾。
“喝多了难受,擦把脸吧。”
何雨柱含糊地“嗯”了一声。
酒劲混着血气直冲头顶,脑子里像被塞进一团湿棉花,又沉又涨。
他俯下身。
把整张脸埋进温热的毛巾里。
一股带着皂角味的干净气息,混着腾腾的水汽,猛地钻进鼻腔,将五脏六腑里的酒气,都冲淡了不少。
他抬起头。
脸上挂着水珠,脑子也清醒几分。
灯光下,秦凤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是没藏住的担心。
“没事,就喝了点酒。”
何雨柱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自己胡乱在脸上抹两把:“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你一直不回来,心里不踏实。”
秦凤的声音很低。
说完就好像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转过身去收拾桌子。
何雨柱看着她略显单薄的背影,心里那点因为应酬而起的烦躁,不知不觉就烟消云散了。
这个家,因为有了她和雨水,才真正有了家的样子。
不再是下班后一个冰冷的睡觉地方,而是个有人等,有人念想的港湾。
……………
第二天,轧钢厂。
何雨柱刚一脚踏进厂门,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
一路上碰见的工人,看他的眼神都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有敬畏,有好奇,还有些刻意的躲闪。
“何主任早!”
“何主任,吃了么您!”
打招呼的声音,比平时热情了不止一个档次,还不约而同地用上了敬语。
他正纳闷。
一个人影从旁边的车间里,猛地窜了出来,拦在他跟前。
是许大茂。
许大茂今天没穿他那身放映员的行头,换了件半新的蓝色工装。
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只是脸色有点发白。
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何雨柱,里面全是压不住的怨毒和嫉妒。
“傻柱……不,何主任。”
许大茂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那调调阴阳怪气,能酸掉人的大牙:“行啊你,真是出息了。昨儿晚上跟李主任在国营饭店喝酒,茅台都开上了吧?…”
“你又是修房子,又是请领导吃饭,我倒想问问,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啊?是不是把食堂的公款,都揣自己腰包里了?”
他这话故意拔高嗓门。
周围几个路过的工人立马停下脚,伸长脖子,准备看热闹。
何雨柱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拿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
那神情,跟看路边一条乱叫的野狗没什么区别。
“许大茂,你这放映员当得屈才了。”
何雨柱语气平淡:“你应该去纪律科上班,专门管闲事。”
“你!”
许大茂被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指着何雨柱的鼻子:“你别狂!你那点破事,真以为能瞒天过海?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撂下句狠话,许大茂一甩手,气冲冲地朝着厂办公楼的方向去了。
何雨柱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撇了撇,连句回嘴的兴趣都没有。
他转身刚要走。
二大爷刘海中,不知从哪个旮旯里钻了出来,跟个地鼠似的。
“何主任,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海中凑到跟前,压低声音,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可都听说了,昨晚你跟李主任、刘副主任吃饭,这关系……不一般呐!”
他冲何雨柱挤了挤眼。
脸上堆满了“我懂的”的表情,官迷的样子显露无疑。
“许大茂这是看你起来了,眼红,急了!我跟你说,这种人,你越搭理他,他越来劲。就得晾着他,让他自己跟自己较劲,早晚得憋出内伤来。”
刘海中摇头晃脑,分析得头头是道,仿佛自己是运筹帷幄的军师。
何雨柱被他逗乐了:“行,听您的。”
果不其然,还没到中午,一个消息就在厂里炸开了。
放映科的许大茂,实名举报后勤副主任何雨柱。
罪名是生活作风奢靡,资金来源不明,涉嫌贪污公款!
这可是个大新闻!
一时间,厂里各个车间,各个角落,都在议论这事。
何雨柱这阵子风头太盛,修新房的事本就惹眼。
现在又被人捅到明面上,不少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等着后续。
许大茂更是得意洋洋,在放映科里吹得唾沫星子横飞。
“看见没?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傻柱再有能耐,还能大过厂里的纪律不成?…”
“我这封举报信,可是直接递到杨厂长办公室去的!…”
“这回啊,别说他那个副主任,不把他开除滚蛋,都算他祖坟冒青烟!”
可他这份得意,没能持续到下午。
午休刚过。
厂办就来了两个穿着中山装,表情严肃的干部。
二话不说,直接进了放映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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