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过来的正是贾张氏。
她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摆好的食材上扫视一圈。
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走向案板处。
直接伸出双手,捡起几块切好的五花肉,就往自己瓷盆里扔。
“哎!你这人是谁啊?”
帮厨是个年轻小伙,眼尖,一下就发现贾张氏的不轨行为。
并出声喝止道:“你干什么呢?怎么还偷拿东西?”
李大厨也停下手中的活儿,皱着眉头看过去。
他心中纳闷。
这大清早的,怎么会有手脚不干净的人,竟敢在喜宴上偷拿东西?
贾张氏被帮厨吓了一跳,手中的肉差点掉落。
她抬起头,三角眼一瞪。
嗓门比帮厨还高:“什么叫偷东西?看清楚了,这是我家的东西,今天结婚的可是我儿子!”
李大厨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原来是东家的人。
他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打着圆场:“哎哟,原来是老嫂子,您瞧这事儿闹的,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不认一家人。”
同时,心里却暗自嘀咕,这东家的老娘,行事怎么如此没有规矩。
“老嫂子,您这是……”
李大厨指了指她盆里的肉,试探着问道:“您拿这些食材,是有什么用呢?”
贾张氏自然不能明说。
这是她打算,留着给自己开小灶的。
她眼皮一翻,含糊地说道:“我留着有用,这是我自家的菜,你管得着吗。”
李大厨被怼的一阵无语。
心想,我才懒得管你家这些破事儿。
可问题是。
这菜的份量都是事先定好的。
被她这么一拿,待会儿上桌的菜恐怕就不够了。
李大厨在厨行摸爬滚打一辈子,形形色色的主家见得多。
有出手大方的,有抠门吝啬的,有讲究排场的,也有随性洒脱的。
然而,像贾张氏这般毫无讲究的,他着实是头一遭碰到。
他强忍着心头涌起的火气,把菜刀往案板上重重一放。
耐着性子劝说道:“老嫂子,话可不能这么讲,咱们办喜事,不就图个风光体面嘛…”
“…您每样菜都拿走一点,到时凑不齐一盘,上桌分量少得可怜,亲戚朋友瞧见,背地里不得指指点点,说主家太过小气,您和新郎脸上,恐怕也挂不住呀。”
李大厨特意把话说得婉转。
想试图用“面子”这张牌,来让贾张氏收敛一点。
人再穷再横,或多或少还要点脸面的。
哪晓得。
贾张氏听完,不仅没有丝毫愧疚,反而白眼一翻。
看李大厨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通世事的呆子。
“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那些人随礼就给个几毛一块的,还指望在我家吃上龙肝凤髓啊?想得倒美!…”
“…再说了,别人爱说啥就说啥,嘴长在人家身上,难道我还能缝起来不成?…”
“…只要我自己不觉得丢人,谁又敢说我丢人?你一个外人,少管闲事,专心烧你的菜就行。”
李大厨和帮厨小伙,被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言论,惊得目瞪口呆。
两人面面相觑。
从彼此眼中,都看到深深的震撼。
这妇人的脸皮,简直比城墙拐角还厚。
贾张氏见他们不吭声,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气焰愈发嚣张起来。
她伸手点来点去,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还有,你这人看着挺精明,怎么脑子就转不过弯呢?…”
“…菜不够,就不会每盘少放两块?这么简单的事儿,还得我来教你?真笨!”
“你!”
李大厨气得气血上涌,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
“笨”这个字,就像一根铁钎,直直地戳进他的心窝。
他在榨油厂食堂,好歹也是个受人敬重的师傅。
出来接私活。
哪个主家不是客客气气的?
今儿倒好,被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太婆,指着鼻子骂笨。
气得真想抄起菜刀,把他劈成两半。
可他不能冲动。
自己一个外来厨子,要是和新郎亲妈对着干,传出去,坏的可是自己名声。
人家只会说他李大厨不懂规矩,竟敢顶撞主家。
再说了。
为了这点破事闹起来。
万一这老太婆撒起泼来,往地上一躺打滚,耽误开席。
那自己这工钱,可就悬了。
想到这儿,李大厨硬生生把心头那团火气,给压了下去。
他算是彻底明白。
跟这种人讲道理,纯粹是对牛弹琴,因为她根本就不讲道理。
行!
你爱怎么作就怎么作吧。
老子就看着你折腾。
既然亲妈都发话,说菜少点没关系,那自己还瞎操什么心?
到时候,席面做得难看,菜量少得可怜,被宾客们戳脊梁骨的又不是他李大厨。
他只管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这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李大厨松开紧握着的刀柄,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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