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的边境,时光的流速似乎都比繁华的港岛要缓慢粘稠许多。
广Z市中心尚且带着些许改革开放初期的躁动与生机,但一旦偏离了主干道,闯入市郊结合部乃至更远的乡村地带,映入眼帘的便是大片大片未被开发的荒山野岭。
泥土路面被往来的拖拉机和少数货车碾出深深的车辙,雨季积下的水洼映不出多少光亮,只有一片浑浊的土黄。
林耀东和高晋驾驶着一辆半旧不新的桑塔纳,跟着前方一辆若即若离的破旧面包车,在这片充满原始气息的土地上已经颠簸了整整一天多。
吉米提供的线索虽然指明了方向,但具体的地点需要他们依靠本地地头蛇的引领才能最终抵达。
车窗摇下了一半,混杂着泥土、植物腐烂和远处农田肥料气息的风灌进车内,取代了港岛那熟悉的、带着咸腥海风和都市汽油味的空气。
高晋有些不自在地扯了扯系得一丝不苟的领带,他习惯了都市的硬朗线条和冰冷玻璃幕墙,对于眼前这望不到边的、绿得发黑的荒野,本能地感到一种隔阂。
相比之下,林耀东则显得异常沉静。
他靠在副驾驶座上,目光锐利地透过金丝眼镜,追踪着前方车辆的轨迹,仿佛眼前的一切并未超出他的预料。
作为穿越者,他脑海中的信息碎片远比吉米的情报更为精确,他不仅知道目标在此,更清楚即将上演的戏码。
终于,前方的面包车在一片茂密的芦苇荡附近减速,拐上一条更窄的、几乎被野草覆盖的小路。
这里刚好能看到侧面几百米处的一整栋小洋楼。
小洋楼的外墙斑驳,看得出曾有过些许风光,但如今在四周荒芜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破败和突兀。
有两个男子蹲在洋楼前吸烟。
林耀东示意高晋远远停车。
两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芦苇荡,半人高的芦苇立刻将他们身影吞没。
选择了一个既能观察小楼动静,又便于隐蔽的角落,两人蹲伏下来。
长时间的追踪和等待需要体力,林耀东变戏法似的从背包里拿出两份还带着些许温热的盒饭。
于是,在这片弥漫着野草清苦气味的芦苇丛中,两位来自港岛社团的精英分子,就这样就着渐渐西沉的落日,沉默地吃起了这顿颇具荒诞色彩的晚餐。
夕阳的余晖很快被大地吞噬,夜色如同墨汁般迅速浸润开来。
南国乡村的夜晚,是属于蚊虫的狂欢节。
尽管穿着笔挺的西装,高晋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和脸颊,很快就成了蚊群重点关照的目标。
嗡嗡声不绝于耳,像是一队队微型轰炸机在持续骚扰。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破了沉寂。
高晋烦躁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脖子上,摊开手掌,一点猩红的血渍中间,嵌着一只蚊子的残骸。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语气里充满了压抑的火气。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感觉身上至少多了十几个又痒又肿的包。
反观林耀东,却是另一番景象。
他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头上戴着鸭舌帽,脸上蒙着防风头套和围巾,唯一暴露在外的双眼,也被那副精致的金丝眼镜挡得严严实实。
蚊子在他身边徒劳地盘旋,却根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来之前,林耀东曾好心地问过高晋是否需要这些“装备”,但极度注重形象的高晋,当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此刻,他只能一边徒劳地挥舞着手驱赶蚊虫,一边暗自后悔。
“东哥,”高晋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因烦躁而有些沙哑,“和联胜的龙头棍,真的会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他实在无法将象征和联胜最高权柄的信物,与眼前这栋荒村破楼联系起来。
林耀东的声音透过面罩,显得有些沉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放心,不会有错的。”
他的笃定,不仅源于对吉米情报的判断,更深层的,是来自于另一个维度的“先知”。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与他记忆中的某个影像片段逐渐重合——正是和联胜的大头和师爷苏找到龙头棍的地点。
高晋皱了皱眉,强忍着脖颈处的刺痒:“既然已经确定东西在里面,我们何必在这里喂蚊子?直接冲进去,放倒里面的人,拿了棍子走人,干净利落。”
他渴望的是行动,是拳拳到肉的解决方式,而不是这种近乎原始的潜伏。
林耀东轻轻摇头,目光依旧锁定着小楼:“时机未到。现在进去,拿到棍子只是第一步。我们要等的人,还没到齐。”
他的计划,远比简单抢夺一根棍子要深远。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要做的,是接触那只掌控全局的黄雀。
高晋闻言,不再多问。
对于林耀东的判断,他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索性刺啦一声,撕下了自己白衬衫的一只衣袖,胡乱地缠绕在脖子上,好歹挡住了部分皮肤。
他心里不免有些嘀咕:跟着东哥日子是过得舒坦,本以为这次北上能活动活动筋骨,没想到竟是来给大陆的蚊子当血食的……这大陆的蚊子,也未免太凶悍了些!
夜色渐深,芦苇荡中的潮湿和闷热愈发难耐。
小楼里偶尔透出几点昏黄的灯光,人影晃动,却始终没有大的动静。
林耀东如同老僧入定,纹丝不动,只有镜片后的眼睛偶尔闪过精光。
高晋则不得不持续与蚊虫进行着无声的战斗,内心的焦躁与对林耀东的信任相互拉扯。
....
直到晚上九点左右,远处的土路传来了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
几支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中胡乱晃动,逐渐靠近。林耀东精神一振,轻轻碰了碰身边的高晋。
只见一行四五个人,簇拥着两个身影,走到了小洋楼门口。
借着门口透出的微弱灯光,林耀东清晰地辨认出,那两人正是和联胜的师爷苏和大头。
师爷苏依旧是一副精明的样子,梳着油光水滑的分头,即使在这荒村野地,也穿着不合时宜的西装,腋下夹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挎包。
而大头则是一脸憨厚又带着点固执的模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楼内的人显然听到了动静,门被从里面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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