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理室内,昏暗的灯光下,精油的香气氤氲不散。
柳鸣惠那句带着浓浓怨气又夹杂着一丝看透世事的嘲讽的“男人哪有不沾花惹草的?”,像一块巨石,投入了本就不平静的水面,激起了沈知意心中巨大的波澜。
而她紧接着对自家丈夫的数落,虽然尖刻,却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宣泄,而非彻底的绝望。
沈知意躺在美容床上,紧闭着双眼,但心脏却“砰砰”地、剧烈地跳动着。
柳鸣惠的话,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敏感的神经上。
“沾花惹草”……“不争气”……这些词,让她无法不联想到江辰,联想到那些她不愿面对的猜测和可能的事实。一种混合着共鸣、刺痛和……一种急切地想要知道“然后呢?”的复杂情绪,攫住了她。
在柳鸣惠的抱怨暂时停歇的间隙,沈知意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轻声问道:“那……”
她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你老公……出轨,你……不去闹吗?”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天真,甚至带着一种属于她这个年纪和经历的、未曾被现实完全磨平的棱角。
在沈知意所受的教育和固有的认知里,面对背叛,似乎就应该有激烈的反应,愤怒、指责、寻求一个说法,甚至……决绝地离开。她想象不出,如何能对这样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闹?”柳鸣惠正在为沈知意按摩太阳穴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她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带着浓浓讥诮的轻笑。
“呵呵……”那笑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我才没那么傻呢……”柳鸣惠的语气,带着一种过来人看待不懂事小辈的那种、混合着怜悯和优越感的意味,“闹有什么用啊?”
她的手指,继续着按摩的动作,但话语却像冰冷的水流,缓缓倾泻而出:“你去闹,撕破脸,把事情搞大,弄得人尽皆知……图个什么呢?图一时痛快?骂他个狗血淋头?还是……去打那个不要脸的小三一顿?”
“然后呢?”她反问道,语气平静得可怕,“然后,你就能保证他回心转意了?就能保证他以后再也不犯了?”
她自问自答地、带着一丝嘲讽说道:“不会的。男人这种东西,你越闹,他可能越反感,越觉得你是个泼妇,反而把他更往外面推。甚至……正好给了他借口,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不回家了。”
沈知意静静地听着,心脏却一点点地往下沉。
柳鸣惠说的……似乎……有那么一点道理?她想起自己和江辰最近几次不愉快的争执,每次她试图质问、表达不满时,江辰那种不耐烦的、愈发冷漠的态度……难道……真的是自己的方式错了吗???
柳鸣惠继续说着,她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将一种冰冷而现实的生存哲学,慢慢灌输给沈知意:“我们女人啊……尤其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这个位置的女人……”
她的话,意有所指,目光似乎扫过沈知意,也扫过一旁静静听着的张然,“早就不是那种为了一点情情爱爱就要死要活的小姑娘了。我们得学会……审时度势。”
“审时度势”这四个字,她咬得格外重。
“什么叫审时度势?”她像是在教导学生一样,娓娓道来,“就是要看清楚,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是那点早就磨没了的夫妻感情?还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比如……这个家的完整?比如……你能握在手里的钱?比如……孩子的未来?还有……你自己的社会地位和脸面?”
每一个问句,都像一记重锤,敲在沈知意的心上!!!家的完整……孩子的未来……社会地位和脸面……这些,恰恰是她最近一直在痛苦挣扎、反复权衡的东西!!!
“有时候啊……”柳鸣惠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甚至有些残酷的坦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他还愿意回这个家……”(她的手指,在“家”这个字上,轻轻按了一下)
“只要他不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大把大把地撒到外面去……”(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对“钱”的极度看重)
“那……”她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说出了那句让沈知意感到无比震惊和……心寒的话——**
“随便他在外面……怎么折腾吧。”
!!!
“随便他怎么折腾吧……”**
这轻飘飘的七个字,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地刺穿了沈知意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一直坐在旁边沙发上、看似在玩手机的张然,此时也忍不住抬起头,插话道:“柳姐……您这话说的……也太……憋屈了吧?”
她的语气中,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对这种“妥协”的不理解和一丝愤慨,“难道就因为是女人,就活该受这种委屈吗?”
柳鸣惠看了一眼张然,脸上露出一种“你还年轻”的、略带优越感的笑容:“小张啊……你这就是还没经历过事。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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