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鸡汤,带着药材的醇厚香气和鸡肉的鲜美,缓缓地滑过喉咙,流入胃中,带来一阵熨帖的暖意。
沈知意小口小口地喝着,试图用这熟悉的味道,来驱散心中那盘踞不散的寒意和混乱。
客厅里,只剩下她喝汤时轻微的“窸窣”声,以及墙上挂钟那永不停歇的“滴答”声。
气氛,似乎因为这碗汤,而暂时缓和了一些。
江妈妈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目光温柔地、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那眼神中,有心疼,有担忧,更多的,是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
她看着沈知意那明显消瘦了的脸颊和眼底无法掩饰的青黑,心中五味杂陈。
终于,在沈知意喝完小半碗汤,放下勺子,轻轻舒了一口气时,江妈妈开口了,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知意啊……”她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上的布料,“你知道……我今天,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吗?”**
!!!
这个问题,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沈知意刚刚因为鸡汤而稍微平静下来的心湖,再次激起了一圈涟漪。她抬起头,透过眼前尚未完全散去的、带着鸡汤香气的氤氲雾气,疑惑地看向江妈妈。
是啊,这正是她一直想问,却又因为接连的情绪波动而忘了问的问题。
她搬到这里,除了杨小华,应该没有别人知道。
连她自己的父母,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
婆婆是怎么找到的?难道……真是江辰说的?可江辰又怎么会知道?他不是对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吗?
看到沈知意眼中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江妈妈轻轻地、带着一丝无奈的苦涩,叹了口气。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霓虹灯染成暗红色的夜空,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她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带着一种沉重的心疼:
“哎……”她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大人啊……光顾着闹别扭、吵架……有没有……真正关心过……你们的儿子啊?”
!!!
“儿子”!
这两个字,像一道闪电,猛地劈中了沈知意!让她浑身剧烈地一颤!手中端着的汤碗,差点没拿稳!
汤汁晃了出来,溅了几点在她的手背上,带来一阵微烫的刺痛感!
儿子……欢欢!她的儿子!那个今年才十二岁、远在澳大利亚墨尔本读初中的、她心头最柔软也最愧疚的那块肉!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思念、愧疚和尖锐疼痛的情绪,像海啸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有多久……没有好好跟儿子说过话了?一个月?两个月?还是……更久?
记忆,像断了线的珠子,杂乱地涌上心头。
是的,这段时间,她太“忙”了。
忙着和毛少峰周旋,忙着应付凤鸣山项目的压力,忙着陷入和江辰冰冷的婚姻僵局,忙着在酒精和那个陌生男人的怀抱里麻痹自己……她和儿子的联系,只剩下微信上偶尔几句干巴巴的问候。
“吃饭了吗?”“学习怎么样?”“钱够不够花?”
而儿子的回复,也越来越简短。
“吃了。”“还行。”“够。”
有时候,甚至……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她总是自我安慰地想,是因为时差,因为儿子学业忙,因为……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世界,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黏着妈妈了……
可此刻,被婆婆这样直白地点破,沈知意才猛地惊觉!
那哪里是“长大”和“时差”!那分明是……疏远!是一个孩子,在感受到父母关系出现问题时,那种敏感的、小心翼翼的、带着不安和恐惧的疏远!
而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如此的粗心和失职!一股钻心的悔恨和愧疚,狠狠地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能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汤碗,抽出一张纸巾,机械地擦拭着手背上已经变凉的油渍。动作迟缓而僵硬。
江妈妈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的心疼之色更浓了。
她知道,这话,戳中了儿媳的痛处。但她必须说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用那种带着沉重心疼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昨天……晚上。”她特意强调了“晚上”,暗示着中国的晚上,正是澳洲的……深夜或凌晨,“欢欢……突然给我打来了越洋电话。”
沈知意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欢欢平时很少主动给奶奶打电话,更别说是在那种时候!是出了什么事吗?!
江妈妈看着她瞬间绷紧的神色,连忙安抚性地摆了摆手,“别担心,没……没什么大事。”
但她的眉头,却紧紧地皱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混合着心疼和不解的神情,“他就是说……很久没跟我说话了,想跟我聊聊天。”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在模仿当时孙子的语气,“可是……那孩子……说话的语气……”她摇了摇头,“沉甸甸的……一点儿都不像个十来岁的孩子!倒像是……有了什么……大人的烦恼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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