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沈知意的车缓缓驶离,最终消失在街角,柳鸣惠脸上那职业化的、热情洋溢的笑容,很快便消失了。
她站在美容院门口,并没有立刻转身回去,而是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深深地、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眉宇间流露出的那一抹淡淡的焦虑和挫败感。
刚才那场看似轻松愉快的护理和闲聊,实则是一场耗费心神的心理博弈。
她使尽了浑身解数,试图从沈知意口中套出一点关于凤鸣山项目的口风,哪怕只是一丝倾向、一点暗示也好。
然而,沈知意却像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鹅卵石,表面圆滑温和,实则密不透风,将她所有或直接或迂回的试探,都巧妙地、不着痕迹地挡了回来。
这种无处着力的感觉,让她感到十分无力。
“柳姐!柳姐!” 前台小妹清脆的喊声将她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您的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了!”
柳鸣惠猛地回过神,收敛了一下情绪,快步走回前台。
她拿起放在台面上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的那个没有存储姓名、却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咯噔”往下一沉!眉头也下意识地紧紧皱了起来。
是东叔!柳哲东!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知道,这通电话必定是为了询问“进展”。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抿了抿嘴唇,仿佛要给自己打气,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她的脸上,瞬间又堆起了那种略带谦卑和热情的笑容,声音也调整得格外甜润恭敬:
“喂——东叔!您好您好!”她抢先开口,语气热络,试图掌握一丝主动。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带着浓重地方口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的男声,语气不紧不慢,带着一种长辈关怀晚辈般的随意:
“嗯,小惠啊……”柳哲东拖长了语调,“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啊?忙不忙?”
“哎哟,托东叔您的福!还过得去,一般般吧,老样子。”柳鸣惠笑着回答,心里却清楚,这不过是开场白,真正的主题马上就要来了。
果然,柳哲东寒暄不到两句,便话锋一转,直接切入了正题,语气也不经意间带上了一丝急切和探究:
“那个……沈局长……最近,还常去你那儿做护理吗?”
他问得看似随意,但那个“还”字,却暴露了他对沈知意行踪的持续关注。
柳鸣惠心里一紧,知道躲不过去了。
她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无奈:“哎呀……东叔,您这电话来得可真是时候!沈局长她……刚走!我这刚把她送到门口,回来就接到您电话了!**”
“哦?刚走?”柳哲东的声音提高了少许,显然来了兴趣,“那……这次,有没有……聊出点什么来?”
他压低了声音,语气中的期待和迫切几乎要溢出电话线。“她那边……对凤鸣山那个事……口风有没有松动一点?有没有透露点……招标的内幕消息?或者……对咱们村自己搞开发,是个什么看法?”
这一连串如同连珠炮般的问题,砸得柳鸣惠有些头晕目眩。
她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指节微微发白。
她脸上那强装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用尽可能平静和带着歉意的语气回答道:
“东叔……这个……”她犹豫着,仿佛难以启齿,“真是……对不起您……”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挫败感,“沈局长她……嘴巴实在是太严了!心思也缜密得很!我……我这边,也算是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可,愣是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套出来!”
她回想着刚才的对话,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力:“不管是聊工作,还是聊休闲,她都能把话题绕开!说起凤鸣山,她也只谈风景和爬山累不累,根本不接关于项目开发的茬!滑不溜手的,根本聊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来!东叔,这事儿……恐怕比我们想的要难得多……”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能听到柳哲东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这沉默,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压得柳鸣惠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紧张地等待着东叔的反应,手心都有些冒汗。
几秒钟后,柳哲东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听起来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或生气,反而带着一种“早就料到会如此”的平静,甚至还有一丝“安慰”:
“嗯……”他沉吟道,“我知道了。小惠啊,这事儿……也难为你了。”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沈知意那个女人……我早就打听过。能在官场上混到她这个位置,哪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心思要是不缜密,嘴巴要是不严实,早就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了!你想从她嘴里套话,哪有那么容易?”
他这番话,听起来像是体谅柳鸣惠的难处,但柳鸣惠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