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门“咔哒”一声被推开，老陈拎着两个冒着热气的塑料袋走了进来，带进一股室外的湿气和食物的香味。
他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显然对能找到宵夜很是得意。
“老江，饿坏了吧？这鬼天气，餐厅都快打烊了，还好我赶得巧，就剩最后这点猪肉白菜馅饺子，我给包圆了！”老陈一边说着，一边将塑料袋放在房间中央的小圆桌上，麻利地打开包装，一次性餐盒里白白胖胖的饺子还冒着热气。
江辰正坐在自己床边，有些心神不宁地看着窗外依旧呼啸的风雨，脑子里还萦绕着刚才在林薇房间里的画面——她浴袍下的身影、焦急的眼神、靠近时的香气、以及电脑修好时她灿烂的笑容。
老陈的归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有些仓促地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哦……好，谢谢你了老陈。”
他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拿起老陈递过来的一次性筷子，掰开，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饺子味道其实不错，但在江辰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
他的心思完全不在食物上，耳朵似乎还竖着，留意着门外走廊的动静，生怕刚才去林薇房间的事被老陈察觉。
老陈倒是饿坏了，大口吃着饺子，含糊不清地说：“饿死我了……今天这顿折腾，比跑一天马拉松还累！哎，你说这台风什么时候能过去？”
“估计得到后半夜了。”江辰心不在焉地应着，又夹了一个饺子，眼神有些飘忽。
老陈狼吞虎咽地吃了几个饺子垫了底，速度慢了下来。
他睡了一觉，精神恢复了不少，话匣子也打开了。
他用筷子点了点江辰，带着点羡慕的口气说：
“老江，还是你小子有福气啊！我听说……弟妹是在市文旅局当局长？”他啧了一声，“啧啧，真正的女强人，有文化，有地位，说出去多有面儿！”
江辰听到提起沈知意，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承认。
他不想多谈沈知意，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与林薇那微妙的独处之后，提起妻子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和……一丝愧疚。
“唉，你是不知道啊！”老陈叹了口气，开始倒苦水，语气里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无奈和自嘲。
“我家那口子，跟你媳妇没法比！农村出来的，没啥文化，大字不识几个。平时跟她聊天，那叫一个费劲！你说东，她扯西，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有时候下班回家，想跟她聊聊单位的事，开解开解闷儿，她倒好，不是张家长就是李家短，要不然就是菜价又涨了，孩子又不听话了……烦都烦死了！”
江辰听着，心里也有些感慨。
他和沈知意倒是都在一个“频道”上，甚至沈知意比他层次更高，但那种交流，常常充满了官话、算计和无声的较量，反而更累。
他苦笑了一下，顺着老陈的话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沟通也有不畅的时候，有时候，还不如不说话。”
他这话带着几分真实的疲惫，倒让老陈愣了一下。
老陈原以为江辰会炫耀一下娶了女局长的风光，没想到对方也是一肚子苦水。
他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拍大腿：“对吧？！我就说嘛！这结婚啊，就是个围城！城里的人想出去，城外的人……呃，现在也没几个想进来的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几口饺子下肚，又聊了会家常，老陈的精神头更足了，眼神里开始闪烁起一种男人之间聊到深处常有的、带着点猥琐和探究的光芒。
他凑近江辰，压低声音，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
“哎，老江，哥们儿问句实在话，你别介意啊……”他挤眉弄眼，“你和你家那位局长夫人……现在，还有那个没？”
他用手势比划了一个暧昧的动作。
江辰正喝口水，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私密的问题问得猝不及防，差点呛到。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子都红了。
他尴尬地放下水杯，眼神躲闪，含糊其辞地嘟囔道：“咳……你……你问这个干嘛！都……都老夫老妻了，还能怎么样？不就……例行公事罢了……”
他的窘迫和回避，看在老陈眼里，更像是坐实了某种猜测。
老陈哈哈一笑，用过来人的口气拍着江辰的肩膀：“哎呀，老江，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都这个年纪了，谁还不知道谁啊？跟我你还装！”
他塞了一个饺子进嘴里，嚼了几下，语气变得有些索然无味，甚至带着点嫌弃：“不瞒你说，我对我们家那位，现在是真提不起劲儿了！”他用手在自己胸前和腰腹部比划着，表情夸张，“你是没见，那一身的囔囔肉，松松垮垮的，看着就……倒胃口！一点想法都没有！”
江辰听着老陈如此直白甚至刻薄地评价自己的妻子，心里有些不适，但又无法反驳，因为某种程度上，他和沈知意之间，也早已失去了那种激情，只剩下冷漠和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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