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制组的越野车在狂风暴雨中艰难行驶,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车窗外的世界已是一片混沌,雨水不是在下,而是像瀑布一样被狂风横着泼洒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开至最高档也徒劳无功,视线模糊不清。
路两旁,树木疯狂地摇摆,不时有树枝甚至整棵树被连根拔起,砸在路边,发出骇人的巨响。
广告牌在风中剧烈颤抖,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化作巨大的杀人利器。
“小心!慢点开!”江辰紧盯着前方,对司机喊道,他的声音在风雨和引擎的轰鸣中显得有些微弱。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坐在后排的林薇脸色有些苍白,双手紧紧抓着前面的座椅靠背,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紧紧盯着窗外如同末日般的景象。
“江老师,你看那边!”林薇突然指向一条岔路。
那是一条地势较低的老街,海水混合着雨水已经倒灌进来,淹没了路面,水深及膝。
更触目惊心的是,街道两旁的老旧楼房似乎受损严重,一些窗户破碎,碎玻璃和杂物散落一地,一棵大树被拦腰吹断,横亘在路中央,枝叶狼藉。
“这里破坏很严重!具有代表性!”林薇急切地说,“就在这里报道吧?能直观展现台风的破坏力!”
江辰眉头紧锁,快速评估着风险:水深、杂物多、两侧建筑不稳固,风力似乎比主干道上更强。
“不行,这里太危险了!水流情况不明,建筑也有风险!”他断然否决。
“江老师!”林薇转过头,雨水模糊的车窗外透进的光线映照着她坚定的脸庞,“就是要危险才能说明问题!我们会小心的!老陈,对吧?”
她看向身旁紧紧抱着摄像机的老陈。
老陈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摄影,他眯着眼看了看外面,沉声道:“江老师,小林说得有道理,这画面有冲击力。找个相对稳固的门口做背景,我们动作快点,应该可以。”
江辰看着林薇那不容退缩的眼神,又看了看窗外那片狼藉的景象,知道这是最能体现现场感的画面。
他内心挣扎了几秒,最终咬了咬牙:“好!就五分钟!老陈,找好机位!林薇,抓紧时间!一定要注意安全,感觉不对立刻撤!”
车子勉强在距离断树稍远、地势稍高一点的地方停下。
三人迅速下车,狂风裹挟着暴雨瞬间将他们吞没,站直身体都变得异常困难。
林薇身上那件单薄的、电视台标配的一次性透明雨衣在狂风中被撕扯得猎猎作响,几乎起不到任何挡雨的作用,雨水瞬间就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颤抖的曲线。
老陈迅速寻找角度,最后选择了一个相对背风的商铺卷帘门前,用身体死死抵住摄像机,大吼道:“小林!准备好了吗?”
林薇用力点头,深吸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努力睁大眼睛——但风雨实在太大了,雨水像鞭子一样抽打在脸上,她几乎睁不开眼,只能眯成一条缝。
她将话筒凑到嘴边,强忍着风雨灌入口鼻的不适,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保持清晰和稳定:
“各位观众……我现在是在东山县……遭受台风‘海神’正面袭击的……沿海老街!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的情况……非常糟糕!”
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喊得异常艰难。
“风力……实在是太大了!我几乎……无法站稳!”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一阵更强的阵风袭来,林薇“啊”地惊叫一声,整个人被吹得向后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倒。
她赶紧伸手扶住旁边湿滑的墙壁,才勉强稳住身形,脸色更加苍白,但对着镜头,她依然努力维持着镇定。
“我们可以看到……路边的大树已经被连根拔起……周边的老旧小区受损严重……据我们了解……这里的居民……特别是孤寡老人……已经在政府的组织下……提前安全转移……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目前……整条街道……已经空无一人……请大家……务必……待在家中……千万不要外出!”
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着,身体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像一片随时会被卷走的叶子。
江辰站在摄影师老陈旁边,他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
他的任务本是现场指导,但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林薇身上。
他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每一次看到林薇在风中摇晃,他都忍不住想冲上去把她拉回来。
他甚至忘了自己也被淋得透湿,忘了周遭的危险,眼里只有那个在风暴中顽强站立、坚持报道的年轻女孩。
就在林薇即将完成报道,准备做结束语时,异变陡生!
一阵远超之前的超级阵风如同巨人的手掌般猛然拍下!“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一栋楼房顶层的广告牌铁皮被硬生生撕开一角,巨大的铁皮如同刀片般在空中翻滚着,朝着他们的方向砸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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