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前。
林缝准时来到郡城特使赵坤下榻的驿馆。这是一处位于青阳城东、相对僻静的院落,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官威笼罩。两名黑甲护卫如同门神般守在院门外,眼神冷厉地扫视着过往行人。
通报之后,林缝被引入一间布置奢华却略显压抑的客厅。赵坤并未立刻出现,似乎有意晾着他。
林缝也不急躁,眼观鼻,鼻观心,【灵龟蛰息术】自然运转,气息收敛如常人,默默站立等候,心中却在快速推演着赵坤可能发难的各种方式。
约莫一炷香后,赵坤才慢悠悠地从内间踱步而出,依旧是一身锦袍,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
“呵呵,林贤侄来了?坐,坐。”他随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仿佛忘了让林缝来的目的。
林缝依言坐下,神色平静:“不知特使大人召见,有何吩咐?”
赵坤放下茶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吩咐谈不上。只是昨日视察,见贤侄年纪轻轻,却心思缜密,言辞得体,深得林族长器重,更是担着‘协查执事’的重任,实在是少年英才,令人欣赏啊。”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意味深长:“不过,年轻人嘛,前途为重。有些时候,站对位置,跟对人,可比埋头苦干重要得多。贤侄以为呢?”
这是赤裸裸的拉拢和威胁!暗示林缝背叛家族,投靠他,否则前途堪忧。
林缝面色不变,微微躬身:“特使大人过誉了。晚辈愚钝,只知尽心尽力为家族办事,为城主分忧,不敢有太多妄念。至于站队跟人…晚辈以为,忠于职守,行得正坐得直,便是最好的位置。”
赵坤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哼了一声:“冥顽不灵!也罢,本官今日叫你来,是要详细询问几个关于纳兰家案的‘细节’。”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盯着林缝:“据本官所知,纳兰家覆灭当晚,有人曾见一道黑影从纳兰府掠出,携重物遁向城西,其身形…与你颇有几分相似!此事,你作何解释?!”
图穷匕见!直接栽赃!
若是一般少年,骤然被如此指控,恐怕早已惊慌失措。但林缝心中却是一片清明,【巡天镜】早已捕捉到赵坤心跳加速、气息微乱的迹象,分明是心虚诬陷。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地看着赵坤,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疑惑:“竟有此事?晚辈当晚一直在府中协同防守,阻击蚀傀,此事族长、长老及众多子弟皆可作证。不知特使大人是从何处得知此消息?目击者何人?可愿与晚辈当面对质?若真有此事,晚辈愿请族长启动家族执法堂,彻查此事,还晚辈一个清白,也免得玷污了郡守府核查的公正。”
他句句在理,不卑不亢,反而将难题抛回给了赵坤。指控需要证据,空口无凭就是诬陷。
赵坤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强辩道:“哼,目击者自是有的,只是畏惧你林家权势,不敢出面罢了!”
林缝闻言,反而露出一丝“恍然”之色,点头道:“原来如此。既如此,为了避嫌,也为了配合特使大人核查,晚辈恳请大人将此线索正式记录在案,并移交给城主府巡防司立案侦查。城主府独立于林家之外,由他们介入调查,必定公正严明,既能查明真相,也能彰显郡守府不偏不倚的态度。大人以为如何?”
赵坤:“…”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交给城主府?城主府现在跟林家穿一条裤子,查个屁!这小子分明是以退为进,将了他一军!
“此事…本官自有计较!”赵坤挥挥手,强行跳过这个话题,又抛出第二个难题:“好,此事暂且不提。那本官再问你,纳兰家覆灭后,其府库中清点出的财物,与外界预估的数目相差甚远!大量灵石、丹药、珍稀材料不翼而飞!是否有人监守自盗?你身为协查执事,负责清点,作何解释?!”
这依旧是莫须有的指控,试图用巨大的数额差来压人。
林缝心中冷笑,早有准备。他从容不迫地从怀中取出一本早已准备好的册子,双手呈上:“特使大人明鉴。此乃纳兰家近三年的暗中账册副本,是晚辈从一处密室中寻得。其上清晰记录,纳兰家近年来为供养蚀殿、进行蚀气实验、以及贿赂收买各方人员,早已耗尽了大部分家底,库府空虚,甚至暗中抵押了多处产业。其实际资产,远非外界传闻那般雄厚。所有账目往来,皆有迹可循。大人若不信,可亲自核对。至于清点数目,每一笔皆有执法堂弟子与城主府专员共同签字画押记录在案,绝无差错。”
他递上的,正是那本从城西据点搜出的、记录着纳兰家与蚀殿资金往来和巨额消耗的账簿副本!
赵坤接过账簿,粗略翻看几页,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上面记录的许多贿赂对象,甚至隐隐指向了郡城的一些人物!这账簿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
他原本想用“数目不符”来刁难,没想到对方直接拿出了证明纳兰家早已“外强中干”的铁证!这让他后续的所有刁难都失去了立足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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