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缝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而宽大的沉香木榻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却不刺鼻的药香,丝丝缕缕精纯温和的元气自榻下阵法中缓缓溢出,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四周光线柔和,陈设古朴而雅致,显然已不在他那简陋的小院。
“醒了?”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林缝艰难地侧过头,看到族长林震天正坐在榻边的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卷古籍,目光却落在他身上。三长老林震海则站在一旁,面色凝重,指尖还残留着施法后的微光,显然刚为他疗伤完毕。
“族长…三长老…”林缝挣扎着想坐起身,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按住。
“躺着别动。”林震天放下书卷,目光深邃地打量着他,“你心脉受损,蚀毒虽暂时被压制,但未根除,神魂亦有暗伤,需静养。”
林缝内视自身,情况确实不容乐观。蚀毒盘踞心脉深处,如附骨之蛆,极难拔除。神魂因强行引动祭坛和巡天镜反噬而黯淡无光,隐隐作痛。但得益于那枚“九转还魂丹”的强大药力以及体内新获得的那丝“固”之符文真意的自发运转,伤势总算稳定下来,不再恶化,甚至有一丝极其缓慢的好转迹象。
“谢族长、长老救命之恩。”林缝声音依旧沙哑虚弱。
“救命之恩?”林震天微微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是你和清璇救了林家,乃至整个青阳城。”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林家井然有序的景象,沉声道:“你们带回来的消息,太过惊世骇俗。纳兰家竟敢暗中培育蚀力,图谋上古禁地,其心可诛,其罪当灭!若非你们冒死揭穿并带回铁证,我等还被蒙在鼓里,后果不堪设想。”
三长老林震海接口道:“家族执法堂已倾巢而出,联合城主府卫队,以雷霆之势清扫了纳兰家在城中的所有明暗势力,擒获主事者数人。只可惜,纳兰雄和其女纳兰嫣,以及那个神秘的‘墨先生’,似乎提前收到风声,已然潜逃,不知所踪。”
林缝心中一动,纳兰嫣和墨先生跑了?这绝非好消息。他们才是真正的核心与祸首。
林震天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林缝身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审视与凝重:“现在,说说吧。黑风山脉深处,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那上古遗迹,那祭坛,还有…你是如何引动那等伟力,击退强敌,甚至…暂时稳住了封印?”
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要穿透林缝的身体,看清他所有的秘密。一位凝气境杀手的神秘死亡,上古祭坛的异动,绝非两个锻体境子弟能够解释通的。林缝身上,必然有着远超他们想象的特殊之处。
林缝心中一凛,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族长和长老绝非易与之辈,普通的谎言绝无可能瞒过他们。但巡天镜的存在是他最大的秘密,绝不可暴露。
他深吸一口气,早已打好的腹稿在脑中过了一遍,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后怕、庆幸与一丝茫然:“回族长,此事…弟子也觉匪夷所思。”
他缓缓开口,从接到林清璇提醒,前往黑风山脉采药遭遇蚀牙埋伏开始讲起,略去巡天镜的具体细节,只强调自己因修炼《基础炼神诀》异于常人,对能量气息感知格外敏锐,加之自幼钻研药理毒理,故能察觉井水异常、追踪至纳兰秘密据点。
讲到深处祭坛时,他描述得更为谨慎:“那祭坛宏伟无比,符文玄奥,蕴含难以想象的伟力,似在镇压某种极恐怖之物。纳兰家狼子野心,竟试图破坏祭坛基座,释放邪物,弟子与清璇师姐拼死阻拦,却惊动了守卫傀儡,陷入绝境…”
关键处到来,他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和猜测:“生死关头,弟子…也不知为何,或许是求生本能,或许是那祭坛感应到蚀力攻击,自行反击…弟子只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力量涌入体内,不由自主地便引动了祭坛之光,重创了敌人,并…似乎暂时弥补了封印的松动。之后便力竭昏迷,若非清璇师姐舍命相护,弟子绝无可能生还。”
他将一切推给祭坛的“自行反击”和“本能引导”,并巧妙地将功劳大半归于林清璇的阵法相助和最后背负他逃亡的恩情上。
林震天和三长老静静地听着,目光闪烁,时而震惊,时而凝重,时而疑惑。他们能看出林缝有所保留,尤其是关于引动祭坛之力的细节语焉不详。但这番说辞,结合林清璇稍早前基本一致的证词(林清璇也默契地隐瞒了林缝身上最核心的秘密),以及现场勘查的结果(纳兰家干尸、战斗痕迹、被净化的黑衣人残骸),大体逻辑是通的。
一个锻体境弟子,再如何天才,也不可能主动操控上古祭坛之力。将其归咎于祭坛自身的防御机制和某种阴差阳错的“引导”,是最合理的解释。至于为何是林缝被“引导”而非他人,或许真与他异于常人的感知力和修炼的《基础炼神诀》有关?毕竟此功法虽基础,却中正平和,最重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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