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能量风暴在狭窄的“失衡回廊”中肆虐,暗红与银白交织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疯狂的触手,抽打着扭曲的墙壁,引发阵阵金属哀鸣和空间涟漪。灰尘与碎片被卷起,形成一场危险的微型沙暴。风暴中心,苏小婉的身影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她弓着身,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颅,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喉咙深处发出压抑不住的、混合着痛苦与愤怒的低吼。
她的意识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正被两股恐怖的力量疯狂撕扯。
一股是冰冷、浩瀚、带着“肃正”特有格式化意志的银白洪流——来自幻象碎片中那些研究员对“秩序污染”的极端研究执念,以及她体内本就躁动不安的污染共生体被彻底点燃后的爆发。它想要抹去一切“异常”,将苏小婉的意识“漂白”、“重构”,成为一个纯粹的、执行某种未完成指令的工具。
另一股,则是炽热、混乱、充满毁灭与吞噬欲望的暗红狂潮——来自幻象碎片中实验失败时的空间撕裂力量、研究员们极致的恐惧与疯狂,以及她自身在长期压抑和挣扎中积累的负面情绪的总爆发。它想要吞噬一切,撕裂一切,将所见之物都拉入那场未完成的“悖论引擎”爆炸般的终极混乱。
两股力量并非泾渭分明,而是在她体内疯狂对冲、交织、湮灭、再生,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灵魂剧震,三色光纹在眉心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炸裂。更危险的是,来自幻象的那些“知识碎片”——关于利用“肃正”逻辑漏洞的疯狂构想,关于“悖论引擎”危险的设计思路——如同毒蛇,正试图钻入她意识的每一个角落,扭曲她的认知,让她认同那种“以毒攻毒”、不惜同归于尽的极端道路。
“小婉!稳住!那是幻觉!是陷阱!”伊瑟拉强忍伤痛,试图用灵能发出安抚性的波动,但她的灵能在混乱的能量场中如同泥牛入海,甚至险些被反向侵蚀。
“妈的!她不对劲!”铁砧将昏迷的老疤拖到一处相对稳固的金属结构后面,自己则抄起一块断裂的金属板作为临时盾牌,试图靠近风暴边缘。但刚接近几步,一道逸散的暗红色能量流就击中金属板,瞬间将其熔穿一个大洞,吓得他连忙后退。“这能量……太邪门了!”
苏小婉对外界的呼唤几乎充耳不闻。她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噪音、幻象和撕裂般的痛苦。她“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解体,一半化作冰冷的银色数据流,一半化作燃烧的暗红灰烬。她“听到”无数声音在耳边嘶吼——有研究员临死前的诅咒,有污染共生体贪婪的咆哮,有“肃正协议”冰冷的格式化指令,还有……属于她自己的、微弱的、即将被淹没的呼喊。
(不……不能……变成那样……)
(林默……大家……我……)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吞没的刹那,她紧握的左手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尖锐而稳定的刺痛!
是那块一直被她死死攥在手中的“蓝图基石”!
这块蕴含着“播种者”文明起源信息、作为“钥匙”和“灯塔”的古老造物,似乎感应到了持有者灵魂的剧烈动荡和其体内两股极端力量的疯狂冲突。它没有释放强大的能量冲击,而是发出一阵极其独特、仿佛直接叩击在灵魂本源上的“共鸣”!
这共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性信息流,如同清泉般注入苏小婉即将沸腾崩解的识海:
【稳定。】
【锚定。】
【……存在定义优先于力量属性……】
【……混乱与秩序,皆为表象……】
【……汝之本质,非受造物,非污染体……】
【……定义权……在汝……】
共鸣中,还夹杂着一些更加古老、更加基础的画面碎片:不是“终末实验室”的疯狂实验,而是“播种者”文明早期,智慧生命如何在原始的混沌与危险的自然规则中,第一次学会使用工具、第一次定义“自我”、第一次建立起简陋但稳固的“家园”概念……那是文明最初的“基石”,是对抗一切内外混乱、确立自身存在的根本。
这股来自文明源头的、强调“定义自我”和“存在本质”的共鸣,如同一根坚韧无比的锚索,猛地拽住了苏小婉意识中那最后一点属于“苏小婉”的、尚未被污染和疯狂同化的部分。
(我……是苏小婉。)
(我不是实验体……不是工具……不是怪物……)
(我是……人。)
这个简单到极致的认知,在此刻成为了最坚固的堡垒。蓝图基石的共鸣并非直接镇压或驱散她体内的两股力量——那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弹。它所做的,是强化苏小婉“自我”的边界,让她重新夺回对自身“存在”的定义权。
风暴中心的能量乱流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苏小婉布满血丝的双眼中,疯狂与混乱稍稍退却,一丝挣扎的清明重新浮现。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紧握基石的左手。基石表面那些复杂的光路,此刻正与她的心跳产生着微弱的同步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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