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萨格和两名沉默而精悍的誓羽部勇士带领下,陈霄五人离开岩石平台,正式踏上了深入幽都山核心区域的冰原。
脚下的冰层不再是单调的深蓝,而是呈现出光怪陆离的色泽——时而暗紫如淤血,时而幽绿如鬼火,冰面下冻结的气泡和杂质扭曲成种种狰狞的形态,仿佛在无声呐喊。空气中弥漫的寒意沉重如铅,每吸一口气都像有冰碴子刮过肺叶。即便是筑基以上的修士,也需时刻运转灵力抵抗,那暖魄符石贴在胸口,散发出的微弱暖意成了维系体温的关键。
萨格对这片区域果然极为熟悉。他总能在看似一望无际、危机四伏的冰原上,找到那些隐蔽的、相对稳固的“路径”——有时是一条被冰山阴影笼罩的冰脊,有时是冰层下一段尚未完全冻结的古老河道缝隙。他行进的方式很独特,时而匍匐聆听冰面下的动静,时而抓起一把冰屑嗅闻,更多时候是依靠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
“这里的冰,是活的,会‘呼吸’。”萨格压低声音解释,他口中的“呼吸”指的是地脉寒流周期性涨落带来的微弱震动和冰层应力变化,“跟着‘呼吸’的节奏走,能避开大部分突然的冰裂和寒气喷发。但也要小心‘冰秽’,那些鬼东西不按常理出牌。”
他所说的“冰秽”,众人在随后的路程中很快便见识到了。那是一种仿佛由污浊寒冰直接凝结而成的类人形怪物,没有清晰五官,行动迟缓但力大无穷,能在冰层中悄无声息地滑行,突然暴起袭击。它们对生灵气息极其敏感,且物理攻击对它们效果甚微,只有蕴含纯阳、火焰或强烈生机之力的攻击才能有效杀伤。
一次遭遇战中,三只冰秽从侧面冰壁中突兀钻出,扑向队伍中段的苏璃。铁岩反应极快,刀盾齐出,冰寒刀气斩在冰秽身上却只能崩下些许冰屑。巴图怒吼着挥刀砍去,效果同样不佳。还是苏璃及时吹响短笛,以充满生机的青绿音波干扰,同时陈霄引动一丝文鳐鱼鳞片残留的风灵之力,卷起地面积雪形成小范围雪暴遮蔽视线,才由萨格用镶嵌不息之火余烬的短矛,从背后刺穿了冰秽的核心——一团不断搏动的深蓝色冰晶。
战斗短暂却凶险,消耗不小。众人更觉此行不易。
艰难行进了大半天,根据萨格的估算,他们已深入核心区域近百里。这里的景象更加诡异,冰面上开始出现巨大的、如同被巨兽犁过的沟壑,沟壑边缘闪烁着不祥的幽蓝荧光。空气中开始飘荡着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远古的潮汐声与……某种沉重锁链拖曳的幻听?
陈霄的地脉感知在这里受到的压制和干扰达到了顶点,如同在暴风雨中试图看清远方灯塔,只能捕捉到一片狂暴的、充满恶意的混沌。但天书传来的悸动却越来越强,仿佛在催促他,又仿佛在警告他。
就在他们绕过一座形状如同哀嚎巨兽的冰山后,萨格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倾听,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不对劲……这里的‘呼吸’,太乱了,而且……有别的‘声音’。”他指向左前方,那里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冰原,但冰面颜色呈现出诡异的漩涡状纹路,“那里……我很多年前探索时,似乎是一个古老的祭祀遗址的入口,被很深的水……不,冰埋着。但现在,那下面的‘声音’很杂,有怨念,有寒气,还有……一点别的东西,很古老,很沉重。”
陈霄凝神感知,果然,在那片漩涡状冰面下方极深处,除了熟悉的怨念与寒毒,还隐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固”和“厚重”的灵力波动,带着泥土与洪荒的水汽,与周遭的冰寒死寂格格不入。
“过去看看。”陈霄当机立断。在这片混乱的核心区,任何异常都可能是线索。
众人小心靠近那片漩涡冰面。冰面光滑如镜,中心处有一个直径丈许、深不见底的幽蓝漩涡,缓缓旋转着,散发出吸扯灵魂般的寒意。
“就是这里,入口应该在漩涡下面很深的地方,以前完全被冰实心堵死,现在好像……松动了?”萨格不确定地说。
“我下去看看。”陈霄道。他有地脉通明和天书护持,对恶劣环境抗性最强。
“小心,我让‘冰爪’用绳索帮你。”萨格点头,迅速安排。那位沉默的勇士取出一盘浸过特殊油脂、极其坚韧的兽筋绳索,一端系在陈霄腰间,另一端牢牢固定在远处一块坚实的冰岩上。
陈霄深吸一口气,激发暖魄符石,体表泛起一层淡金色微光,纵身跃入那幽蓝漩涡。
下坠!极致的寒冷瞬间包裹,远比上方更甚,仿佛连思维都要冻结。漩涡中有无形的力量撕扯、旋转。陈霄运转灵力护体,同时将“疏导之意”凝聚于身周,如同润滑剂,让他在狂暴的寒流漩涡中保持相对稳定,沿着漩涡的通道迅速下沉。
下降了不知多深,四周已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腰间绳索的微弱触感和自身灵力运转的光芒。就在他感觉快要到达极限时,脚下忽然一空,噗通一声,落入了一片……冰冷刺骨,但确实是液态的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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