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完美的‘解药’。”
赫克托的声音不大,却如永恒喧嚣中唯一清醒的钟鸣,清晰地回荡在花园之中。
“一份声称能‘修复’逻辑缺陷的解药,一份声称能构筑‘生物滤波器’的解药,一份甚至能‘完善’任何一支军团基因种子的解药。”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三位因虚假“希望”而陷入思想混乱的“神只”,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听起来确实完美。法比乌斯·拜尔的分析,在某些层面上,甚至精准得可怕。你们的缺陷,你们的痛苦,其表象,他都说对了。”
“但是,各位原体。”
赫克托的声音陡然一变!
“——那并非‘解药’!”
“那,只是法比乌斯,是那些幕后黑手,为你们早已不堪重负的心,所献上的一份能暂时忘却痛苦,却会将你们彻底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
“——最甜美的毒药!”
“不久之前,我曾亲临第三军团旗舰‘荣耀之子’号。我也曾亲眼见证,法比乌斯用他那套充满了‘进化’与‘科学’的理论,创造出了他口中第一个‘完美样本’——军团冠军,卢修斯。”
“我也曾亲眼看到,”赫克托的声音变得冰冷,充满了对那场悲剧的沉痛,“那个‘完美’的冠军,是如何在一场最华丽的剑舞后,骨骼寸断,血肉增殖,最终在数万名兄弟的注视下,从一个神,变成了一滩……连蠕虫都不如的,扭曲可憎的亵渎烂泥!”
“分析或许为真,但结论必然是假!”
“用外在的‘科学’,去修补内在的‘灵魂’,无异于饮鸩止渴!”
赫克托发出了最后的质问: “这世间,真有一劳永逸的万能‘解药’吗?”
整个问心斋,彻底死寂。 赫克托这番石破天惊,近乎“亵渎”的诊断,如一柄由真理锻造的重锤,狠狠砸在了三位原体的灵魂最深处!
“一派胡言!” 最终,打破死寂的,是卡利班的雄狮。
他绿色恒星般的眼眸死死锁定赫克托,眼神中充满了属于律法执行者的绝对冷静,以及权威被挑战的狂怒。
“一个无法证实的、来自另一军团的‘故事’?这就是你的‘证据’吗,院长先生?你企图用这种危言耸听的、主观臆断的‘哲学’,来否定一份建立在海量数据与精密算法之上的,理性的希望?”
“只会说的哲学家……”阴影中,康拉德·科兹夜枭般的尖笑再次响起,“你的‘和谐’,你的‘平衡’,在真正的痛苦面前何其可笑。你,甚至连举起屠刀的勇气都没有。”
“我当然知道,这些话说了也没用。” 赫克托的回答斩钉截铁,出乎所有人预料。
“我也知道,帝国之所以是帝国,原体之所以是原体,说到底,不是因为你们的哲学,不是因为你们的律法,更不是因为你们偶尔显露的仁慈。”
赫克托的言语,前所未有地“放肆”。
他仿佛在这一刻,卸下了道院院长、摄政行走……所有加诸于身的枷锁。
“——是因为,帝国和你们,足够强大。”
话语简单,但石破惊天。
法则的风暴在问心斋那片破碎的花园中无声地咆哮,三股源自半神的绝对意志相互撕扯,将现实的基石都碾压得濒临崩溃。
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要将灵魂一同吸入那由不同“正义”所构筑而成的绞杀力场。
然而,赫克托·凯恩却在那三股毁天灭地的意志洪流的交汇之处,缓缓地,向前走出了一步。
他没有去看那块充满了致命诱惑的数据石板,也没有去理会那三位早已陷入各自“执念”的基因原体。
他那双如同深渊般平静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所有表象,看到了一个更加深邃,也更加可悲的真实。
“半神。”
他轻声开口,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柄无形的音锤。
“你们,是天生的半神。”赫克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帝皇陛下用最伟大的基因炼金术,将你们从凡人的桎梏中超拔出来,赋予了你们神明般的力量、智慧与寿命。你们,成为了人类这个种族,最完美的守护者,最璀璨的星辰。”
“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最冷静的外科医生,剖开着帝国那光鲜外表之下,早已溃烂流脓的致命伤口,“在你们的内心深处,也同样,被种下了一颗最原始,也最致命的‘种子’。”
“——那就是,你们,与我们,并非同类。”
“这并非傲慢,而是事实。看看周围吧。“
”是你们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每一次轻易间便能扭曲现实的意志展现,都在无声地,向这个宇宙所宣告的、无可辩驳的事实。”
“而这份事实,如同最强大的引力,扭曲了所有人的认知。你们,开始将自己视为牧羊人,将亿万凡人视为需要被引导、被保护、甚至被‘修剪’的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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