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里曼那双燃烧着希望与狂热的眼睛,如同两颗近在咫尺的恒星,几乎要将赫克托的灵魂灼穿。他那句“请务必,将真正的‘修行之法’,传授给我们!”的请求,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赫克托那根名为“计划”的脆弱丝线之上。
赫克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精心构建的、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充满东方玄学美感的模糊界限,正在被对方那毫不掩饰的、西方实用主义式的渴求,撞击得摇摇欲坠。
他原本只想做一个引路人,点一盏灯,让他们自己去摸索。
但现在,他们却把他当成了可以直接开启宝库的钥匙,甚至想把钥匙从他手里夺过去,自己来开门。
他沉默了片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阿赫里曼的急切而变得粘稠。赫克托知道,一个简单的“是”或“否”,都将带来无法估量的后果。
同意,意味着他将彻底、深度地介入一个原体军团的内务,这远远超出了马卡多赋予他的权限,甚至可能被视为一种思想渗透;
拒绝,则可能将这份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彻底浇灭,让阿赫里曼和他的追随者们因绝望而走向另一个极端。
“阿赫里曼学派长,”赫克托的声音,最终还是选择了那条最艰难的、中间的道路。他的语气平静如初,但这份平静本身,就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阿赫里曼狂热的头顶上,“你认为,我至今为止与你们探讨的,难道不是‘真正’的修行之法吗?”
阿赫里曼一愣,急忙辩解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凯恩先生!您的哲学博大精深,但……它太慢了!血肉变异的诅咒,像一头潜伏在我们每个人身体里的野兽,随时可能醒来将我们吞噬。我们……我们需要更直接、更高效的方法!就像您那天向我父展示的那样,直接‘净化’那股力量!”
“欲速,则不达。”赫克托缓缓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悲悯,“我理解你们的恐惧,但恐惧,正是‘静默之道’最大的敌人。你们越是急于求成,你们的心就越‘动’;心动,则气乱;气乱,则道远。”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缓缓踱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仿佛在无形中安抚着周围焦躁的能量场。
“家祖的另一部经典曾言:道法‘自然’。这个‘自然’,并非指山川草木,而是指‘其本然的样子’。一棵树的成长,需要历经春夏秋冬,不能因为它想在冬天开花,就强行扭转四时。你们的修行也是如此。你们的灵魂,已经被伟大之洋的狂暴能量浸润了数百年,想要将其彻底净化,非一日之功。”
赫克托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阿赫里曼:“你们追求力量,去‘作为’,是为‘有为’。而我的道,核心在于‘无为’。强行将‘无为’之法,用于‘有为’之目的,就像试图用网去捕捉风一样,最终只会一无所获。你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更高级的‘方法’,而是更彻底的‘放下’。”
这番充满了哲学思辨的话语,让阿赫里曼陷入了更深的困惑与挣扎。他是一个习惯了公式、逻辑和力量交换的巫师,赫克托这种近乎于“唯心”的理论,让他感到无从下手。他脸上的表情,从急切,变为了痛苦,最终,化为了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奈的叹息。
看着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赫克托知道,一味的拒绝,只会将他们推远。他必须给出一颗“甜枣”,一颗能让他们保持希望,又能将他们引向正确道路的“甜枣”。
“不过……”赫克托话锋一转,“虽然真正的‘炼化’之法,你们远未到可以接触的时候。但既然你们的‘静坐’已有小成,我或许可以引导你们,进行更深一层的心境修炼。”
阿赫里曼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我将引导你们,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开辟一处‘心窍’。”赫克托慎重地说道,“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精神上的‘锚点’,或是一个小型的‘净化池’。当你们静坐时,可以将心神完全沉入这处‘心窍’之中,它能帮助你们更有效地稳固心神,并被动地、缓慢地,过滤你们无时无刻不在接触的灵能辐射。这,是我现在能为你们做的极限。”
这,是赫克托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传授“心窍”,并未涉及真元的“主动运转”,本质上仍是“静”的功夫,属于“筑基”的范畴。
这既能满足阿赫里曼他们的渴求,为他们带来实质性的好处,又不会过早地暴露自己修仙体系的核心,更重要的是,能将他们从对“术”的追求,拉回到对“心”的修炼上来。
“心窍……”阿赫里曼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重新燃起了光芒,“我们愿意学习!无论有多困难!”
“那便好。”赫克托点了点头,“但切记,水滴方能石穿。持之以恒,远比一日千里,更为重要。”
在与阿赫里曼达成这个新的“协议”之后,赫克托利用真元引导他感应了心窍的奥妙,便借口余下当自悟,回到了自己那间安静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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