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升到树梢时,院子里的月季被晒得愈发娇艳,花瓣上的晨露早已蒸发,只留下淡淡的清香萦绕。李云谦刚把晾好的菌子干细心收进竹筐,用粗布盖严实,就听见院门外传来张婶爽朗的笑声,混着扁担“吱呀吱呀”的声响,由远及近。
“云谦,赶集回来了!你要的东西都给你捎来了,挑的都是好货,一点没含糊!”张婶挎着个鼓鼓囊囊的蓝布包,额角沾着层薄汗,身后跟着个挑着担子的后生,正是村西李木匠家的儿子阿木。担子两头的竹筐用粗布盖着,隐约透出木头的清香,还夹杂着些许干货的醇厚气息。
李云谦连忙迎出去,伸手接过张婶递来的布包,入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白净细腻的面粉、颗粒均匀的细盐,还有几块头饱满、带着姜香的生姜,摸起来干燥紧实,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辛苦张婶跑这一趟,还特意给我挑这么好的,实在费心了。”
“客气啥,顺路的事,你一个人住着不方便赶集,能帮衬就帮衬点。”张婶擦了擦额角的汗,指着身后的担子说,“这是阿木,李木匠特意让他给你送东西来的——你前阵子不是跟石头念叨想整个木盆腌咸菜吗?石头跟李木匠一提,他立马就应了,特意选了晾干的老榆木,熬夜给你打了个新的,还说老榆木结实耐潮,腌菜不窜味,边缘都打磨了五六遍,摸着不硌手。”
阿木放下担子,小心翼翼地掀开粗布,露出一个崭新的木盆。木盆纹理清晰,呈着天然的浅棕色,边缘打磨得光滑无刺,指尖抚过,能感觉到木料的温润,盆底还透着淡淡的老榆木清香。“李叔说你是外乡来养病的,用着得舒心,特意多费了些功夫,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要是不合用,他再给你改。”
李云谦心里一暖,伸手摩挲着木盆的纹路,厚实趁手,能看出满满的心意。“劳烦李木匠这般惦记,也多谢你特意送来,这木盆我看着就喜欢,太合用了。改日我定备点薄礼,登门道谢。”说着便要去屋里取谢礼,却被张婶一把拦住。
“不用不用,李木匠说了,你之前常给村里的孩子们讲书,教他们认字,他那小孙子回来总念叨你,这份情分可比啥都重,一个木盆算不得啥。”张婶摆了摆手,又从蓝布包里掏出个小麻纸包,“对了,集市上见着有卖新晒的笋干,是山里人刚采的春笋晒的,色泽金黄,看着就干爽,想着你炖肉、煮汤都能用,就给你捎了点,尝尝鲜。”
纸包一打开,浓郁的笋干清香就飘了出来,果然是上好的干货。李云谦连忙道谢,转身进屋端出一碟刚炒的南瓜子,又从竹筐里抓了把晒干的野草莓干,塞进张婶和阿木手里。“一点自家弄的小东西,不成敬意,你们尝尝,别嫌弃。”
张婶也不推辞,抓了颗南瓜子放进嘴里,嚼得香脆,笑着说:“你这手艺就是好,比镇上杂货铺卖的还香。对了,集市上还有人卖刚孵出来的小鸡仔,黄绒绒的,叽叽喳喳的怪招人疼,我看你院子角落空着块地方,真不买几只养着?往后晨起捡鸡蛋,炒着吃、煮着吃都方便,还能给院子添点生气。”
李云谦想起之前张婶提过,心里动了动,却还是摇了摇头:“多谢张婶惦记,我一个人住着,平日里就种种菜、收拾院子,怕照顾不好小鸡仔,万一养不活,反倒可惜了。等往后日子更安稳些,习惯了,再做打算不迟。”
正说着,狗子拎着个竹篮,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篮子里装着半篮绿油油的马齿苋,带着新鲜的泥土气,叶片上还挂着几颗没干的露珠。“谦哥,我刚去后山沟摘的,你前几天跟我提过想吃马齿苋炒鸡蛋,我特意多摘了点,够你吃两顿的,还挑的都是嫩尖,没老根。”
“你这小子,倒是把我的话记在心上了。”李云谦笑着接过竹篮,马齿苋长得鲜嫩,叶片肥厚,看着就有食欲。“正好张婶和阿木也在,中午一起留下吃饭,尝尝这新鲜的马齿苋炒鸡蛋,再配着刚蒸的米饭,清淡爽口。”
张婶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家里你叔和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你和狗子、阿木吃吧。”阿木也跟着推辞:“李叔还等着我回去干活呢,谦哥不用客气。”说着便拎起空担子,跟着张婶告辞,临走前张婶还不忘叮嘱:“面粉和笋干要放在干燥通风的地方,别受潮了,有啥需要随时喊我,我就在隔壁。”
送走张婶和阿木,李云谦把面粉、盐、生姜和笋干一一归置好,又把新木盆搬到屋檐下通风的地方晾干。狗子蹲在院子里,帮着摘马齿苋的老根,一边摘一边说:“谦哥,李木匠的手艺是真没得说,这木盆看着就耐用,往后你腌咸菜、装粮食都方便。等过阵子,我跟着李木匠学手艺,也给你做个小木勺配着。”
“是啊,村里人的心意,都藏在这些实实在在的物件里了。”李云谦感慨道,来村里这半年,他收到的何止是木盆和食材,更是邻里间不掺半点虚情的温暖,让他这个外乡人,渐渐有了家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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