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
马尔萨斯大审判官的嘴唇,在那张如同被永恒的寒冬所冻结的脸上,第一次,向上,微微地,掀起了一个充满了讥讽与怜悯的、近乎于“微笑”的弧度。
这个词,从他身旁那位年轻、狂热、却又充满了“凡俗”之愚蠢的副官口中吐出时,是如此的刺耳,如此的“亵渎”!
测试?神之意志,需要“测试”吗?真理的降临,需要“彩排”吗?!当太阳升起时,它可曾“测试”过黑暗是否会退却?!
“不。”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沙哑,那样的不带一丝一毫的人类情感。但那一个字,却像一柄由绝对零度的寒冰所铸就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那位副官那颗因为狂信而滚烫的、几乎要沸腾的心脏之上!
副官的呼吸,瞬间停滞了。他那张因为狂热而涨红的脸,瞬间变得无比的苍白!他明白了。他用自己那凡俗的、充满了“逻辑”与“谨慎”的、肮脏的思维,去揣度了一次“神”的威严!这是罪!是无可饶恕的、必须用火焰与痛苦来洗刷的滔天大罪!
“我的大人…我…”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坚硬的黑铁护膝与地上的骸骨碰撞,发出了清脆而又卑微的声响。他不敢抬头,不敢去看马尔萨斯那双能将人的灵魂都一同冻结的眼睛!
“抬起头来。”马尔萨斯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副官颤抖着,缓缓地抬起了头。
然后,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马尔萨斯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责备,只有一种…一种如同外科医生在看着自己那即将被切除的、充满了癌细胞的病变器官时的、纯粹的“怜悯”。
“看着。”马尔萨斯缓缓地抬起了他那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指向了前方那片正在不安地、如同黑色潮水般翻滚着的、由沃拉克那第一批亡骨炮灰所组成的“病灶”。
“看着…然后…学习。”
“学习…当‘神’…是如何‘呼吸’的。”
说完,他那只指向前方的右手,轻轻地,向下一挥。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
但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数千名神罚化身口中那如同闷雷般的战歌,停了!骸骨平原上那永恒吹拂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阴风,停了!就连空气中那些悬浮着的、最细微的骨粉尘埃,都在这一刻,被一种无形的、绝对的意志,死死地钉在了半空之中!
时间,仿佛被凝固了。整个战场,变成了一幅充满了末日与审判之美的、静止的油画!
然后,唯一的“活物”,动了。
“焚烧者”部队,那一百名背负着神圣火焰与炼金剧毒的、沉默的行刑者,迈开了他们那沉重的、如同送葬者般的步伐。
“咔…嚓…”
“咔…嚓…”
他们的脚步声,是这幅静止的油画之中,唯一的、也是最致命的“心跳”!
他们走到了阵线的最前方,在那片由数不清的、扭曲的、充满了混沌与无序之美的亡骨海之前,整齐地,排成了一列。他们将手中那造型狰狞、充满了工业与暴力美学的火焰喷射器,用一种如同祈祷般的庄重姿态,平举向前。
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兴奋,只有一种…一种即将要将眼前这所有、所有的污秽与不洁,都彻底地、从这个世界上抹除干净的、神圣的“空无”!
马尔萨斯没有再下达任何命令。
因为,真正的“神谕”,是不需要用“语言”来传递的。
“轰!!!!!!!!!!!!!!!!!!!!!!!!!”
没有警告!没有前奏!
一百道…不!是一百座!一百座由纯粹的、苍白色的、仿佛能将灵魂都一同点燃的、咆哮着的炼金火焰所构成的火山!在这片死寂的、白色的平原之上,同时爆发!
那不是火焰!那是“福音”!是马尔萨斯这位神之代行者,为这片早已被污秽所浸透的、无可救药的土地,所带来的、最终极的、也是最仁慈的“焚烧福音”!
热浪!如同海啸!那位年轻的副官,即便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依旧能感觉到自己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传来了一阵阵被灼烧般的刺痛!他那双因为恐惧而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那片正在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态向前推进的、苍白色的死亡火海!
“啊…啊……”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充满了敬畏与狂喜的、不成调的呻吟!他看到了!他亲眼看到了神迹!
那些…那些在之前那场意志对撞之中,还显得如此高傲、如此充满了“挑战”意味的亡骨军团!它们在那片苍白色的火海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可笑”!
它们没有冲锋,它们没有抵抗,它们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像样的、充满了痛苦的哀嚎!
它们只是…“融化”了!
是的!融化!如同被投入了炼钢炉之中的、劣质的蜡像!它们那由坚硬的骸骨所构成的身体,在那足以扭曲光线的恐怖高温之中,迅速地变红、变软、变成一滩滩冒着黑烟的、散发着恶臭的焦油!然后,连那焦油本身,都在那更加狂暴的火焰的舔舐之下,被彻底地“气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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